第31章 第31章_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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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翌日下午,东山戏楼。

  戏还没开演,薛靖淮带着林副官和傅聿阁径直走进后台,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清瘦背影,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鬓。

  “叶老板!”

  叶青阑闻声回头。果然是他!薛靖淮两眼放光,心潮起伏,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给他磕一个。

  叶青阑对上次揍了他过意不去,态度和善了许多。薛靖淮自来熟地拉椅子坐到他身旁,捧起他的手,热泪盈眶:“叶老板,你可算回来了,你叫我想得好苦!”

  在场的人都憋不住笑,叶青阑难为情,强作镇静地抽回手,问候道:“薛旅长,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不好,打仗挨了一枪,差点就见不到你啦!”

  此事叶青阑早有耳闻,不过是随意寒暄,薛靖淮却误以为他真的关心,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对着叶老板叭叭说个没完。

  毫无保留地表达完对叶老板的仰慕和思念之情,薛靖淮总算没忘了问自家老子的情况。

  提起薛宗耀,叶青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叶青阑站起身,示意薛靖淮跟他出去,两人出了戏楼后门,来到一条四下无人的小巷。叶青阑把薛宗耀的近况有所保留地告诉了他,保留的,自然是他和薛宗耀不足为外人道的秘事。

  “薛将军没有交待能否泄露他的行踪,不过你是他儿子,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薛靖淮大喜过望,心说天下真有这等好事,不仅叶老板对自己和颜悦色,老头子还能死而复生,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反正只要确认老头子活着就行,现在,他只想一心一意跟叶老板谈情说爱。

  说完了该说的,叶老板转身要走,薛靖淮拉住他的水袖,涎皮赖脸地缠着他说话,然而说来说去,无非是打听有没有见到蔡淳,上次把自己揍了有没有心疼,与薛宗耀在山里的时候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废话。

  薛靖淮对叶老板的一腔如火热情,一旦点燃就要燎原,土掩不熄雨浇不灭。但他笨嘴拙舌,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因此谈不上几句,叶青阑的拳头就有点发痒。

  薛靖淮正对叶老板纠缠不休之际,只听一个声音喊道:“哎哎,薛靖淮你干什么呢!”

  薛靖淮扭头一看,巷口站着两个男子,高的那个不认识,另外一个可不正是表弟商隐。

  商隐听说叶老板开张,今日放学特意带着程沅风来捧场,两人走到戏院正门,程沅风一看时间尚早,便鼓鼓秋秋地把商隐往戏院后头的小巷子里拽,欲行轻薄之事。俩人刚转过巷口,就看见人高马大的薛靖淮把叶老板堵在墙角,拉拉扯扯不让人走,明显是在骚扰。

  商隐知道薛靖淮对叶老板有意思,更知道叶老板对薛靖淮没意思。他笑嘻嘻地走过来,谈笑间帮叶老板解了围,免了薛靖淮再遭暴打的厄运。

  看到久违的商隐,叶青阑登时眉开眼笑,像是换了个人。一番寒暄之后,他把几个人带进了戏楼。薛靖淮早已预订了位置最好的包厢,商隐和程沅风正好蹭座。

  傅聿阁独自坐在包厢沙发上,听见有人开门,抬眼一扫,看到了门口的商隐。他刚想起身迎接,随即看到商隐身后的程沅风,于是屁股粘在了沙发上,冷冷垂下眼皮,目中无人。

  薛靖淮后进来,感觉气场不对,笑道:“雪楼,你最近怎么得罪他啦?”

  商隐也不明白这突然的生疏是为哪般。自己与程沅风走得近不假,但扪心自问并未冷落他,除了排戏,自己事事都要叫上他,是他别别扭扭不肯去,时间久了,自己也就不再勉强。难道他竟因此与自己置气?商隐想不通。

  在家里,傅聿阁不声不响搬出了商隐的房间,睡到佣人的屋里。在外头,见了面形同路人。商隐虽说不拿自己当傅聿阁的主子,也觉得他的性格实在古怪了些。想自己对他一片真心,拿他当亲弟弟看待,他竟然摆出这个态度,真令人伤心。

  这几个月,傅聿阁突然开始窜高,雨后春笋般嗖嗖长起来。脸还是那张俊俏青涩的脸,个头已经不知不觉赶上了商隐,逐渐褪去孩童的稚气,显现出少年的轮廓来。商隐有意挨着他坐下,跟他没话找话:“阿聿,你的头发遮眼睛了,该剪剪啦。”

  傅聿阁闷葫芦似的嗯了一声。

  “今晚咱们去东来顺涮羊肉吧,我请客,赏个面子呀?”商隐又凑近了些,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

  傅聿阁听出来商隐在哄他,突然一阵心酸。好脾气的商隐,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生他的气。

  他又嗯了一声,终于抬头正视了商隐的眼睛。那一眼里有说不清的复杂心情,若不是碍于薛靖淮和程沅风在场,他真想扑上去紧紧搂住商隐。

  程沅风冷眼旁观,心中嗤之以鼻。

  等叶老板晚上的戏散了场,商隐如约做东,一群人吃吃喝喝直到深夜。商隐今天心情不错,展现出了非凡的酒量,险些把叶青阑和薛靖淮喝趴下。林副官担负着照顾长官的重任,滴酒不沾,程沅风心中别有滋味,只一味以茶代酒。

  酒足饭饱,叶青阑叫了洋车回戏班子,薛靖淮不放心,撇下其他人撵了上去。当着傅聿阁的面,程沅风毫不见外地提议:“雪楼,宿舍关门了,我去你家借住一晚成吗?”

  商隐虽说海量,多少也有点晕乎,十分慷慨地答道:“有什么不成,咱俩的交情。”

  傅聿阁痛心疾首,雪楼啊雪楼,你怎么就不知道人心险恶呢!

  林副官充当司机,程沅风抢先扶着商隐上了后座,傅聿阁愤愤地坐上了副驾。从后视镜看去,昏暗光线下,雪楼脸颊微红,双眼紧闭,似乎在忍耐醉酒的难受,程沅风扭头看了商隐一眼,扶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深吸一口气,傅聿阁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进屋的时候,商隐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傅聿阁麻利地打水为他擦洗手脸,把他抱上了床。程沅风在一旁插不上手,等傅聿阁忙完了,干笑着问:“小兄弟,我睡哪里呢?”

  家里正经厢房都被薛靖淮的卫队占满了,哪里还有空床,但又不好怠慢了他,让他拿到向商隐告状的话柄。傅聿阁想了想,把商隐床前那张木榻搬到外屋,说:“委屈你今夜睡这里吧。”

  傅聿阁说完扭头进了里屋,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在商隐身边和衣而卧。

  傅聿阁的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放光,他心中似有河川壅塞,无处发泄,堵得发慌。他心有余悸地想,如果今天没有去戏楼,商隐岂不是要吃了这个姓程的大亏?一想到纯洁的雪楼可能被姓程的轻薄——目前还想象不出具体是什么样的轻薄,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就恼恨得要发狂。

  另一头,薛靖淮跟着叶老板来到春秋社,就不打算走了,铁了心要跟叶老板混一夜。刚一进门,便撞见穆怀霜端着木盆往院子里泼水。薛靖淮揉揉眼睛:“嫂……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穆怀霜也很惊讶:“薛大少,你怎么在这里?”

  薛靖淮扶着醉醺醺的叶青阑,说:“我来送叶老板回家,今晚不走了,你呢?”

  穆怀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圈,心领神会,笑道:“我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头疼犯了,我留下来照顾他。”

  心下却嗤笑,又一个想做牡丹花下鬼的。

  平心而论,穆怀霜并不讨厌薛靖淮,甚至当她从报纸上得知薛靖淮负伤是因为和谢至柔打仗,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子还生出了几分敬意。穆怀霜与人交游,有个不成文的原则,凡是谢至柔的敌人,都可以做朋友。

  薛靖淮问清了叶青阑的房间,便架着叶青阑往屋里走,穆怀霜笑着叮嘱:“薛大少,我师哥醉了,你可不能欺负他,当心他酒醒之后剥了你的皮。”

  穆怀霜敲这一记警钟不能说毫无作用。虽说薛靖淮起初动机单纯,没存别的腌臜心思,但漫漫长夜,天仙似的叶老板就躺在身边,自己实在难保不失足,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不过,经人提醒,他突然醒悟,如果他趁酒醉做了混账事,叶老板醒来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夺过他的枪毙了他。叶老板这样的暴躁美人,惹不起,还是消停地睡一觉吧,自己重伤初愈,可禁不住叶老板三拳两脚……这么浮想联翩着,薛靖淮倒在炕角,歪着身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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