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欺君_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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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欺君

  “广缘寺那群小和尚,自然比不过玉面仙姿的江道长。”

  晏青染刚进门,就听到徐锦玉带着笑意的调侃声音,遂挑眉问道:“什么江道长?”

  “阿染来了。”徐锦玉冲她招招手,待她走过去坐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就是长清观那个姓江的那个小道士,我记得曾与你提过几句的。”

  晏青染想了一下,还真是有了点儿印象。

  京郊除了大佛寺,还有几座规模不大的寺庙和道观,广缘寺也是其中之一,因离城区更近,又不如大佛寺那般格外庄严,很受年轻人偏爱,香火也算热闹。

  广缘寺附近有个道观,早些年遭了一场大火荒废了,大抵在年前就听徐锦玉提过,说是有道士筹钱修复,已经重新挂匾,扫门迎客了。

  晏青染上次和吕显一起去广缘寺祈福时,也曾路过道观远远看了一眼,但因并未踏足过,自然也不认识里面新来的什么道士。

  但徐锦玉在上京向来是耳听八方的,有回闲聊确实和她提过几句,说是长清观有个年轻道士长得眉清目秀,颇有一番好风仪,惹得京中许多闺阁小姐争相到观里烧香请符,其实都是为了多看一眼那个姓江的道士,因此广缘寺最近都稍显冷清了。

  晏青染对这些并不算感兴趣,听过一次就忘在脑后了,但如今又听她再次提起,便出言打趣道:“你身上还有着婚约呢,怎么惦记起一个道士来了?”

  徐锦玉捏了捏她的手,挑着眉道:“这就不用你提醒了,我当然记得我有婚约,也记得你有婚约呢,要不然早就拉着你一同去长清观了。”

  她目光微斜,瞥向坐在一旁安静饮茶的上官仪,轻咳一声道:“咱们这儿不是还有一个没有婚约在身的人么?比起我和江道长的泛泛之交,人家两个可熟络多了。”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上官仪抬起眼来看她,面色无波,好像被影射的并不是自己一般,淡淡解释道:“我与他不过是故人重逢,君子之交罢了。”

  徐锦玉靠在晏青染身边,冲她挤了挤眼睛,“好一个君子之交,我昨儿和童家小姐一起去长清观烧香,恰好碰到了江道长,他素日见了那些世家小姐连眼皮都不抬的,却居然托我向咱们的上官姑娘问好,你说这能怪我多想吗?”

  见晏青染一脸懵懂,徐锦玉又说:“你从年后就不大出门,自然也就不清楚,自长清观修整重开后,小仪每月总要去三五回,我开始还以为她是有了什么心事,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和那姓江的道士竟是故交。近来也不知两个人闹了什么别扭,小仪又绕过长清观到广缘寺去了,大概也正因如此,昨日江道长才主动和我说了话。”

  经她这么一解释,晏青染终于是明白了来龙去脉,再去看上官仪,虽然面色依旧保持着平静,但相识十几年,晏青染多少还是能看出一些她的不自在。

  上官仪并不是没有过婚约,只是她这方面着实坎坷了一些,一年内定过三门亲,未婚夫不是病重到起不来身,就是干脆直接暴毙,一回两回也就罢了,连续三次如此,就再也没人敢上门求娶,更让她的“克夫”之名传遍京都。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非同小可,虽然上官仪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一些因为流言蜚语而导致的自我怀疑,终究是在所难免。

  晏青染并不知道徐锦玉口中的那个江道长对于上官仪究竟真的只是君子之交,还是像徐锦玉猜测的那般有些儿女私情,但是就晏青染本人而言,自然还是希望上官仪能够走出过去的阴影,早日找到真正的如意郎君。

  即便对方是个道士,也未尝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所以晏青染有意迎合徐锦玉,和她深入谈起了那位风姿卓越,引得京中无数闺阁少女神往的江道长,一边聊趣,一边观察着上官仪的反应。

  “旁的我倒是不了解,但他确实长相俊俏,有些男生女相,我初见他第一面,还以为是个仙女下凡呢,不怪这么多女人为他着了迷。”

  徐锦玉回想了一下江道长的长相,忍不住有些感叹,又小心瞅了一眼上官仪,故意对晏青染说:“单就外貌而言,让他配小仪勉强够了,只是不知他能不能娶妻。”

  晏青染也看向上官仪,忍着笑意道:“让他还俗就是了,也算是给他一个考验。”

  “说的也是,美人与修道,哪能让他兼得呢?”徐锦玉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就给上官仪安排好了终身大事,根本没管她本人的意见。

  她们俩说话也没避着人的意思,上官仪都听在耳里,又羞又气,终于也端不住沉稳表情,红着脸道:“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像你们说的那样。”

  “那你脸红什么?”徐锦玉凑过去,伸手戳了戳她滚烫的面颊,不禁感叹道:“上官仪啊上官仪,咱们认识十几年了,你从前定亲的时候可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本来是调侃居多,这会儿倒真觉得有了些意思,徐锦玉回头冲晏青染眨眨眼,夸张道:“能见到我们小仪找到如意郎君,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晏青染笑出声来,怕上官仪羞得狠了,就没接她这句话。

  最后还是上官仪咬牙切齿地在桌下踩了徐锦玉一脚,疼得她龇牙咧嘴,才终于把这茬儿跨了过去,再也不敢胡说八道招惹她了。

  上官仪耳朵尖都红透了,却还是坚决解释道:“没有什么如意郎君。”

  “知道了知道了。”徐锦玉哪里还敢和她唱反调,端着自己的茶杯躲到了另一边。

  她们这次仍旧约在悠然居,不知不觉地相处了一个下午,吃了一肚子茶点,中间还推开门缝听楼下说书,闲谈不断,好生自在。

  到日暮西垂,天色渐晚,几人起身下楼,徐锦玉小声嘀咕说晚上回去要吃不下饭了,上官仪说她活该,两个人又斗起嘴来。

  晏青染也不劝和,让她们先离开,自己领着小意到柜台付钱,上回说好了她做东请客的。

  掌柜的正在柜后伏案拨算盘,见了她倒像是认识一样,恭恭敬敬地说:“自家的账就不用结了,您这边既然已经结束,劳烦再上去一趟吧。”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意觉得他言辞古怪,就出言问了一句。

  掌柜的没说话,只是看向晏青染,脸上一直带着笑,微微躬身,略带着谦卑。

  晏青染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对小意道:“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上去一趟,等会儿就下来。”

  小意不解,正要开口询问,晏青染又道:“听话就是,不要多问。”

  “是。”小意垂下脑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晏青染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又上了楼,直接循着记忆走到了最里面的雅间,看到房门紧闭,便举起手来要敲门,但还没等她行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迎面出来的是个陌生男子,晏青染退了一步,稍有些惊诧。

  二人互相打量一眼,李长敬先错过目光,站在一旁向她颔首见礼,一言未发。

  晏青染心生忐忑,迅速迈开小步子走进了房间,李长敬在她身后把门关上,自觉离远了几步守着,目光锐利如鹰扫量着四周的情况。

  “刚才那人叫李长敬,也是我身边的人,你之前没见过他,但也不必害怕。”

  比起面容清秀,身形瘦削的穆临风,李长敬的确显得人高马大了一些,且他比穆临风更多几分冷酷和煞气,确实容易吓到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明棠这次没在榻上,而是端坐着桌前,正对着门口,晏青染一进来就撞进了她眼里,明棠见她的确有些被吓到了,便开口解释了一句。

  晏青染慢半拍地应了一声,不等明棠再开口,先屈膝跪在了地上请罪。

  明棠低下眼,这次没有急着让她起来,而是故意念叨:“你这风寒确实有趣,病得没法儿给我写信,倒是能出来同别人喝茶聊天儿。”

  “臣女有罪。”晏青染叩首到底,闷声道:“罪犯欺君,臣女不敢辩解,但臣女一人之错,与他人无关,所有惩处,臣女愿一力承担。”

  她跪在那里,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隐约还在发着抖,明棠收掌为拳,压制住要去把她扶起来的冲动,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晏青染没有回答,只是固执道:“请陛下降罪。”

  “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棠也固执起来,非要从她那里要到一个答案,“你是仅仅不想回信却又不敢拒绝,还是确实不想和我有半分瓜葛?”

  晏青染被她问的眼眶发热,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固执的不说话。

  她跪了好一会儿,膝盖都感觉到酸疼了,明棠却没了动静,既没有真要治她的罪,也没开口让她起身,晏青染就只好一直跪着,逐渐就跪出了一肚子委屈来。

  委屈到明棠终于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去对她道:“你先起来。”

  晏青染却拧着一身的反骨,抬眼看向眉头紧蹙的陛下,铁骨铮铮道:“请陛下治罪。”

  明棠险些被她气笑了,收回手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问道:“朕问你话你只当没听见,那你知道欺君之罪要怎么治吗?”

  没等晏青染反应,明棠直接替她回答:“轻则斩首,重则诛连三族!”

  许是这话太重,加上明棠未曾加以收敛,好像真要下旨将晏家满门抄斩了,晏青染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逞什么意气,红着眼睛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与陛下私下的来往,我阿爹更不知情,还请陛下莫要牵连无辜。”

  她说着,又叩首到底,结结实实地给明棠磕了个头。

  明棠咬着牙,只觉额角发胀,隐隐泛出些疼痛来,她伸手揉了一下,尽量心平气和道:“朕今日出宫,并不是为了来给你治罪的,你先站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见晏青染不动弹,她又伸手去扶人,把人按在圆凳上坐好后才发现小姑娘又在偷偷掉眼泪,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的,眼睛却红透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要骗就骗吧,我不问你了。”

  明棠妥协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更快,从袖间没有摸到帕子,她便直接捏起袖子给晏青染擦了眼泪,低声哄她:“别哭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不过问了。”

  晏青染摇摇头,不小心抽泣出声来,哼哼唧唧地喊了一声:“陛下……”

  她哭得实在可怜,本来俊俏的一张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并不见什么梨花带雨的模样,反而像个孩子似的委屈,教人怎么可能不心软。

  明棠牵了圆凳坐在晏青染面前,捧起她的脸来,看着她泪眼朦胧又强压哽咽的模样,既觉得心疼,又有些好笑,便弯了弯眼睛,低声道:“倒成了我的错了?”

  晏青染连忙摇了摇头,磕磕巴巴道:“与陛下无关,是……是我欺骗陛下……”

  “染儿。”明棠忽然面色肃然,盯着她的眼睛极认真地说:“你确实是骗了我,如果你再喊我陛下,那也的确就是欺君之罪。”

  见晏青染一脸呆怔无措的样子,明棠稍加停顿,柔声哄她道:“但假如没有陛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欺君之罪,你喊一声我的名字,我就原谅你了,好不好?”

  晏青染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明棠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贴过去和她碰了碰额角,笑着问她:“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君……宜?”晏青染愣愣地记起了那两个字。

  明棠笑起来,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两颊,满意地眯起了双眼。

  “好了,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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