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众豪侠云集西域,徐凤年再遇紫衣(2)_雪中悍刀行(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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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 众豪侠云集西域,徐凤年再遇紫衣(2)

  沈长庚心也大,没有纠结这桩小风波,看着远方那几骑的模糊身影,玩笑道:“早该知道的,那是‘凶兆’啊。”

  两人沿着小路人流缓缓向前,沈长庚竹筒倒豆子,为身边这个臭味相投的公子介绍现今江湖大势:“这次百年不遇的正邪大战,咱们中原精英倾巢出动,以大雪坪缺月楼为首,新的十大宗派中,春神湖畔的快雪山庄,南疆的龙宫,江南道的笳鼓台,凭借那龙岩剑炉新铸绝世名剑东山再起的幽燕山庄,南诏境内的太白剑宗、金错刀庄,西蜀春帖草堂,加上老资格的东越剑池和北凉鱼龙帮,十个帮派,都到齐了。江湖传言,徽山明面上是那指玄大宗师黄放佛领头,至于那位武林盟主的动向,恐怕没人知晓。快雪山庄的庄主尉迟良辅的独生女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龙宫则是宫主林红猿亲自带着一批顶尖高手,幽燕山庄的少庄主张春霖携带三柄名剑单独西行。曾经有过陆地剑仙的太白剑宗沉寂一百多年后,终于出了一位被誉为剑道谪仙人的年轻剑客,都说他得到过桃花剑神的指点,短短半年内,剑道境界一日千里,连破二品和一品金刚、指玄三个境界……所以此人也跟目前待在武帝城打潮的那个人,以及龙虎山齐仙侠和金错刀庄的庄主,一起被称为四小宗师,把他们看作是日后境界不输给四大宗师的最拔尖人物。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家伙,厉害吧?”

  徐凤年笑着嗯了一声,点头道:“是很厉害。”

  沈长庚叹息一声:“四个年轻人里头,其实那个金错刀庄的女子庄主,名头比太白剑宗的谪仙人还要更大些。没法子啊,人家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刀法宗师了,而且还是名动天下的四位仙子之一,与龙宫宫主林红猿、鱼龙帮帮主刘妮蓉还有笳鼓台的柳浑闲齐名……”

  徐凤年忍不住打岔道:“鱼龙帮的帮主也很漂亮吗?”

  沈长庚有些纳闷:“当然啊,都说当时带着武库秘籍拜访徽山的刘妮蓉,风仪姿容如同仙人呢,而且她还是四位仙子中最没有架子的,江湖口碑好得很哪!”

  徐凤年哭笑不得道:“这样啊。”

  沈长庚忧心忡忡道:“只是这趟剿灭邪道魔头,也不是稳操胜券的。据说有位魔头是西域的地头蛇,麾下有好几千来去如风的马贼,战力不输北凉边军铁骑,而且其余五个魔头也是人人实力强悍,逃亡途中又拉拢了许多声名狼藉的江湖败类,好几个也都有那传说中的小宗师境界,不容小觑啊!不过我觉得毕竟邪不胜正,咱们一方有熟悉西域地形的鱼龙帮刘仙子亲自带路,又有那位一身修为出神入化的武林盟主作为主心骨,想来赢是肯定能赢的,就看付出代价有多大了。”

  徐凤年低声道:“似乎有不少熟人。”

  沈长庚没有听到徐凤年的喃喃自语,拍胸脯道:“我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名气,但是好歹也认识几个人,到了那座镇上,一定帮兄弟你引见一番。”

  只是沈长庚很快就汗颜发现自己的牛皮吹破了:至多只能容纳五百人的小镇早已人满为患,早就给那些十大帮派的大人物以及次一线的宗门子弟占据,关系瓷实且钱囊厚实的家伙也千辛万苦走后门进入了小镇,这些能住上酒楼客栈的角色,自是高人一等的。接下来就是驻扎在小镇边缘地带的那些江湖势力,多是州郡内的名门大派,但也只能老老实实自己搭起帐篷。接下来更外围一圈,就要风餐露宿,至于沈长庚这种无名小卒,加上晚到了,在密密麻麻的人堆中,连那几个相熟的同郡江湖子弟都找不到,只得站在距离小镇得有半里路远的地方干瞪眼。徐凤年忍着笑意,也不说话,省得身边这位夸下海口的家伙更加难堪。好在镇上有些生财有道的本地居民推着独轮车子做起了小买卖,贩卖一些干饼酒水,夹杂一些干枣吃食。沈长庚忍着头疼花高价买下两小袋干枣,跟徐凤年一人一袋子。一小袋子不到二十颗干瘪枣子,竟然要一两银子,欲哭无泪的沈长庚跟徐凤年一起蹲在人群中,无所事事地啃着枣子,郁闷地嘀嘀咕咕。徐凤年环视四周,在这附近自然很难见到熟悉的面孔,连半生不熟的江湖人显然都不能奢望,这让原本希冀着碰运气遇上龙宫林红猿的徐凤年没了逗留的兴致,想着吃完了枣子就继续北上。徐凤年从马背上摘下那壶绿蚁酒,递给早就眼馋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沈长庚。后者打开酒塞子,摇头晃脑,也不急着下嘴,附近很多男男女女都眼红得厉害,这让苦中作乐的沈少侠很是惬意啊。

  徐凤年蹲在地上,慢悠悠丢了一颗枣子到嘴里,想着轩辕青锋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底图什么。什么六尊魔头,想来还是很难入她的法眼才对,至于沈长庚所谓的独占三魁首,徐凤年倒是咀嚼出一些外人注定不解的意味。已经战死在曹长卿手上的无用和尚,多半在生前跟轩辕青锋有过一场相逢,这位百年前让朝野尽俯首的大宗师,将毕生所学倾囊授给了轩辕青锋。刘松涛当初并不专注于剑道,但本身便有剑仙风采,否则也杀不掉那一代江湖的剑仙。以刘松涛的惊才绝艳,想来对刀法也有一份高屋建瓴的独到见解,这才让轩辕青锋在刀剑两条道路上勇猛精进。之前更有龙虎山赵黄巢死前化黑虹飞上大雪坪,跟徐凤年在大雪坪见面时,她刻意隐瞒此事,不过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精明人,徐凤年懒得去说破就是了。

  作为正主的徽山紫衣没有到达小镇,那么所有人就只能乖乖等着,人人百无聊赖,好在这场高举替天行道旗帜的盛宴中,攀关系攀交情是天经地义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过每当有姗姗来迟的江湖大佬穿过人群进入小镇的时候,人群中总会传出一阵阵震天响的喝彩声,那些人物在整个江湖上的声望当然会更上一层楼,原本可能是偏居一隅的大侠豪杰,想必很快就会传遍离阳江湖了。徐凤年蹲在人群中,有些自嘲,武评十四人中,肯定就只有他傻乎乎在这里喝西北风了。

  徐凤年突然对沈长庚笑道:“抬头看。”

  沈长庚愣了愣,抬起头望向万里无云的明朗天空,空落落的,连只在头顶拉屎的鸟儿也没有啊。

  但是很快,沈长庚就蓦然瞪大眼睛,相比那些镇内镇外绝大多数后知后觉的江湖人士,他肯定算是大饱眼福的幸运儿了。

  一抹紫色长虹从遥远的天际快速坠入小镇。

  沈长庚眼神痴呆,心神摇曳,老半天才好不容易回过神,都忘了为何身边那人会有这份先见之明,只是狠狠揉了揉脸颊,还给那人感慨着解释道:“肯定就是那位武林盟主驾到了,咋样,是不是……”

  徐凤年抢着点头道:“嗯,很厉害。”

  沈长庚哈哈大笑,把袋子里剩下的几颗红枣都倒入嘴中,然后兴之所至,学那传说中口吐剑气杀人无形的陆地剑仙,噗噗噗几声吐出枣核,结果一粒枣核要死不死落在前方一位坐在地上的汉子后脑勺上。其实力道很轻,不痛不痒,但是行走江湖,可不就是讲究一个要脸不要命?汉子猛然转头,看到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嘴巴紧闭假装抬头看风景的沈长庚,起身就要卷袖管抽那小王八蛋几个大嘴巴。沈长庚哭丧着脸,转头看着徐凤年,打算再跑路一次,不过徐凤年从他手中拿过酒壶,高高抛给那汉子,笑道:“哥们儿,别见怪,要动手揍人,咱们也认了,不过天大地大,喝酒最大,先满饮一个!”

  那汉子下意识接住了酒壶,闻了闻,满脸陶醉,一饮而尽,浑身打了个激灵,把酒壶轻轻抛回后,瞥见徐凤年背后那匹马,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爽朗笑道:“劲道够足!不嫌弃的话,我们这边还剩下些腌肉,一起尝尝?”

  两拨人七八个糙汉子绕成一个小圈坐着,汉子用匕首割着那块不到两斤重的腌肉,连同徐凤年和沈长庚两个外人,人人有份。徐凤年又掏出几块银子买了十来斤酒,有人喝高兴了,啪啦一下就把碗摔在地上,把那个贩卖散装酒顺带可以借碗给客人的小镇居民给看得火冒三丈,但敢怒不敢言,好在既然已经露了黄白的徐凤年干脆把所有银子都给了那小摊贩,整车四五十斤酒和两条大羊腿都一口气买下。

  徐凤年的财大气粗,让原本有些矜持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喝酒吃肉,赛过王侯!

  酒虽劣淡,但几斤下肚,那也是会醉人的。其中酒量稍差的一个汉子偏偏喝酒最猛,很快就醉醺醺了七八分。席地而坐的汉子用手拍打大腿,应该是一伙人中读过书识过字的,有几分难得的酸儒气。他旁若无人,荒腔走板地昂然高歌道:“典当名剑买劣酒,凉州陇上杀蛮子!草亭风铃说伶仃,死后当进英灵祠……”

  在所有人等着下文的时候,那汉子摇头晃脑,嘟囔了一句“真醉了”,就后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最先跟徐凤年认识的那个汉子笑道:“这家伙读过几年私塾,总说自己怀才不遇,喝过酒就喜欢转些我们听不懂的酸文,平时不这样,其实是见着娘们儿大屁股就挪不开眼睛的那种人……”

  不远处一堆人怒目相向道:“瞎吵吵个鬼啊?!死了爹娘还是死了媳妇?”

  正跟徐凤年说话那汉子一言不合就起身拔刀相向,双方顿时剑拔弩张,一场械斗一触即发。

  这个时候,有个身段婀娜头顶帷帽的陌生女子漫步走来,最终在徐凤年和沈长庚身后停下脚步,然后缓缓摘下帷帽,露出一张让人惊为天人的容颜。敌我双方十多个汉子,都忘了恶语相向,视线全部随着那女子的身形而转动。那个已经拔刀的汉子重重踢了一脚身边醉死过去的朋友,后者醉眼蒙眬,迷迷糊糊使劲看了眼女子,说了句“仙子下凡啊”就又醉倒。

  坐在地上的沈长庚扭头仰视这个女子,当她坐在自己和徐凤年中间的时候,依旧以为自己是喝高了眼花了。

  徐凤年笑问道:“怎么把紫衣换掉了?就你刚才那个出场阵仗,还怕被人认出来?”

  拎了两只精致小酒壶的女子默不作声,丢给徐凤年一壶酒后,自顾自喝起来。

  不知为何,当这个沉默寡言的奇怪女子坐下后,徐凤年附近所有人的酒都醒了,隔壁那些要大打出手的江湖草莽也没了脾气,全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如蛟龙入池,震慑满塘鱼虾。

  徐凤年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玄妙细微嗓音,轻声道:“我送你听潮阁武库秘籍,你让中原江湖知道北凉战事,咱们就当又扯平了。”

  她没有转头,只是喝着酒,嘴角有冷笑:“我徽山稀罕你的秘籍?”

  徐凤年笑道:“那你说,你稀罕什么?”

  她终于转头,眯眼看着他:“你与拓跋菩萨那一战,离阳江湖已经开始有所传言,我要你徐凤年今天在这里,败给我!如何?”

  徐凤年啧啧道:“你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结果有那么多的儿子孙子,你也不害臊啊?”

  她的手指骤然握紧酒壶。

  丝丝缕缕紫气升腾,但是转瞬即逝。

  徐凤年对此视而不见,笑道:“喝酒可以,打架就算了。”

  他和她同时陷入沉默,望向远方。

  一如两人当年在京城屋檐下,望向那个叫“梦想”的雪人。

  一场久别之后的重逢,在两人各自喝光壶中酒后,就那么云淡风轻地不欢而散了。话痨沈长庚破天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直到那名女子重新戴上遮掩容颜的帷帽,径直走入那座小镇,他才从恍恍惚惚的境地中猛然惊醒过来,小心翼翼拿手肘打了一下徐凤年,好奇问道:“熟人?”

  徐凤年笑道:“算是吧,她啊,从来就不是一个讨喜的娘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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