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徐凤年重返碧山,新武评宗师出炉(3)_雪中悍刀行(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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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徐凤年重返碧山,新武评宗师出炉(3)

  只见他一掌接一掌,打得那群五大三粗的地痞流氓屁滚尿流,还有些个“挣扎”着起身,朝那白衣剑客冲去,然后都是连大侠的衣角都没摸到,就给“凌厉”掌风扫中,以各种精彩纷呈的姿势侧飞、倒飞、旋转着飞出去。

  徐凤年侧过头,以“过来人”的老到经验跟裴南苇低声介绍道:“我当年做这种事情,开销要在两百两以上。因为一开始让王府里头的侍卫扈从假扮地痞,太假了。头一次做事,我也没有经验,那七八个侍卫明明是嘴上调戏姑娘而已,结果一开口就跟要杀人全家差不多,吓得那个小家碧玉差点昏厥过去,哭着说别杀她,她什么都从了,后来我只好出面解释。你猜怎么着,那看上去挺清秀的姑娘也没啥害羞,就直接问我娶妻了没,结果把我给吓到了。害得我给李翰林那几个看热闹的家伙笑话了大半年。那以后我就聘请市井无赖来演这种戏,事先还得说好怎么个打法,这种掌风拳罡风格的,还好说,价格低点。若是动刀子的,人家就要加价了。不过那时候我都是看着心情给银子,我估摸着这哥们儿再小家子气,花了恐怕也得有二三十两银子。”

  在巷弄口那里蹲着的余地龙和吕云长,也都看傻眼了。

  等到那位光是出掌就大汗淋漓的侠士总算打完收工,那些地痞“照规矩”喊完了类似“少侠饶命”“少侠武功硬是了得”这些话语,然后就相互搀扶着离开。

  裴南苇掩嘴而笑,因为在她耳朵边,徐凤年早就先于他们说了这些话,这个曾经的北凉祸害之首满脸得意:“怎么样,都是这个套路吧?我才是这种事情的开山鼻祖,当年凉州、陵州不知道有多少纨绔子弟都在学我。”

  背对着两人的白衣剑客赶紧喘了几口大气,等呼吸平稳下来,这才笑着转过身,向徐凤年和裴南苇走去。他正要说话,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两个捣乱的,其中那个子高的对那裴小姐身边的碍眼家伙嚷了一句:“师父师娘,我和师兄随便找家客栈去住了,否则我们两个挤在一张床板上睡不惯,走了啊!”

  徐凤年看见两个小兔崽子一溜烟跑路了,脸色有些尴尬。

  裴南苇冷笑道:“收了好徒弟啊。”

  眼前这位白衣剑客,正是新任碧山县主簿的杨公寿,他眼睁睁看着那“徐奇”站在自己心仪女子身边,真是心都碎了。他早就对胭脂婆姨的水灵俊俏有所耳闻,什么“娶妻当娶陵州女,纳妾要纳胭脂娘”,起先也只当是个官场老淫棍茶余饭后的荤话,可真当他对那个在衙门出现的女子惊鸿一瞥后,真是魂魄都没了。后来听说她已经嫁为人妇,他也有过一番痛苦的天人交战,最后仍是把持不住。杨公寿也没想着真要如何,只是辛苦找寻机会在她面前出现而已。后来见诗词才学没用,就觉得可能是路数错了,既然北凉民风彪悍,说不定她是喜欢那种大侠高手路线的,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出。

  徐凤年伸手挽住裴南苇的纤细蛮腰,笑眯眯道:“这位大侠,该是江湖上的宗师吧,不知道有没有如雷贯耳的外号?”

  杨公寿微微张嘴,这一茬还真给忘了,不过他才情确实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在青鹿洞书院声名鹊起,闻言抱拳微笑道:“在下杨公寿,江湖人称‘诗赋剑’……”

  不远处一名年轻士子轻轻拍掌走来,大笑道:“文甫兄当初与我一同登上青鹿山,可是才一半山路就气喘如牛了,不知今日如何就神功大成了,莫不是世间真有那天人附体?”

  杨公寿给人揭穿老底,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好在那裴小姐已经与那人走了。

  杨公寿涨红着脸,终于还是说不出什么狠话,重重冷哼一声。

  那士子跟杨公寿站在一起,望着两人走入巷弄的背影,轻声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文甫兄,以前你我互不对眼,不过今日后,你对我恶感大增,我倒是对你有了几分好感。”

  杨公寿一甩袖子,大踏步走向县衙。

  那人笑着摇头道:“杨公寿啊杨公寿,你真以为那两人看不出你的拙劣把戏?我这可是免去你继续给人当作耍猴戏啊。”

  走在巷弄里,徐凤年笑道:“可能那杨公寿不会领情,只当朱缨是在拆台。”

  曾经登榜胭脂评的裴南苇对于这场闹剧,心中并无半点波澜,说道:“那朱缨应该不适合官场吧?”

  徐凤年轻声叹息道:“要是在离阳,除非有那独具慧眼且有容人之量的伯乐,否则朱缨应该一辈子都混不出头。读书人有一点很不好。”

  裴南苇问道:“意气用事?”

  徐凤年点了点头:“读书人比常人有着更多的感触,读书识字越多,认得历史越多,心思就难免越重。才学越高,往往分寸感越弱,不喜欢拿捏火候,准确说来,是不屑,懒得与人与事去虚与委蛇。看人和做事,就容易非黑即白,也就是你所谓的意气用事了。所以历史上那些才高八斗的文豪,做官往往不大,这种奇怪现象,不是‘眼高手低’四个字就可以全部解释的。好在这对他们来说也没关系,帝王将相终是一抔土,唯有饮者诗者留其名,借酒浇愁写名篇,岂不快哉。千百年后,自然比那些帝王将相和达官显贵更容易让人记住。”

  两人回到院子,裴南苇端了两条小板凳放在屋檐下。

  她看着自己身边安静坐着的他。

  她说道:“很难想象你是当年那个在芦苇荡杀人的世子殿下。”

  他默不作声。

  她随口问道:“听街上人说广陵道那边出现转机了,西楚打了败仗,你觉得曹长卿会不会出手?还是等到燕剌王北上?”

  他摇头道:“广陵王应该很快就要去陪淮南王了。然后燕剌王大军才会和曹长卿对峙。”

  她问道:“你这次肯来,又说了这么多,是在交代遗言吗?”

  他再次不说话。

  两人沉默许久,夜色中,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她看着天空,终于说话:“有权势的男子,把女人当人看,很难得吧?”

  他轻声道:“也许不多,但肯定不少。只是你运气不太好,没有遇到而已。”

  裴南苇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呢喃道:“可是,一年到头不把女人当女人看,也不好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走入屋子。

  身姿婀娜。

  天亮后,余地龙和吕云长离开轱辘街上的小客栈,来到院门口,一左一右蹲坐着,像两位门神。

  等人实在是一件百无聊赖的事情,吕云长打了个哈欠,伸手轻轻拍嘴,随口问道:“余蚯蚓,你知道今年开春后的头等大事吗?”

  余地龙正想着师妹王生在那白狐儿脸身边过得习不习惯,有没有在北莽找到一两把崭新名剑,有没有跟人打架,根本没听到吕云长这个经常自诩“江湖小喇叭”的家伙在说什么。反正吕云长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这句话是王生说的,余地龙一直没搞懂什么意思。吕云长也习惯了余地龙的心不在焉,自顾自说道:“以前吧,文武评、将相评和胭脂评,一共有七评,都会把武评当作压轴好戏放在后头,先用胭脂评来吊起人的胃口。这次由纳兰右慈和谢观应联袂评点的‘祥符大评’,不太一样,好像格外重视文评和将相评这三评,竟然把那武评放在了前头。”

  余地龙哦了一声。

  吕云长好奇问道:“你就不好奇咱们师父在武评上排第几?”

  余地龙漫不经心道:“那谁跟谁也不厚道,在师父受了重伤的时候做这个,要是师父名次不好,以后等到北凉打败了北莽蛮子,我也学成了武艺,就去找他们麻烦去。”

  吕云长白眼道:“今年武评一共有十四人登榜,重新提出了四大宗师的说法,再加上十大高手。师父跟拓跋菩萨、邓太阿、曹长卿三人一起被誉为天下四大宗师。接下来才是十大高手,据说也没有先后高低之分。离阳这边有陈芝豹、徐偃兵、顾剑棠、徽山的轩辕青锋、吴家剑冢的家主。北莽那边有呼延大观、洛阳、洪敬岩、慕容宝鼎、邓茂。”

  余地龙皱了皱眉头:“咋的那个白狐儿脸、高个子观音宗宗主和喜欢吃剑的白眉老头儿,都没上榜?我觉得他们都挺厉害的啊。”

  吕云长玩笑道:“以后你找到谢观应和纳兰右慈,自己问他们去,我哪里知道为什么。”

  余地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吕云长讶异道:“你还真去啊?”

  余地龙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裴姨说的四合院是啥吗?”

  吕云长点头道:“中原那边有很多这种院落,分为几进几进的,很多有钱人的大宅子,都是四合院。”

  余地龙低声问道:“那得好些银子吧?”

  吕云长撇嘴道:“在这整个县城就一条轱辘街的碧山,花得了几个银子?撑死了四五十两就能拿下来。”

  余地龙怒道:“四十五两还少?!”

  横背着那柄大霜长刀的吕云长掏了掏耳屎:“也就你是眼窝子浅,作为咱们师父的徒弟,你跟师父在清凉山王府要座院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地儿才值钱,黄金万两都买不来!你瞧瞧北凉多少当官做将军的,不就只有副经略使宋洞明宋大人才能在清凉山有个住处?”

  余地龙嗤笑道:“你懂个屁!”

  吕云长针锋相对:“你连屁都不懂呢。”

  余地龙伸手摸住凉刀刀柄,吕云长也猛然起身:“余地龙,你真当我怕你,老子的大霜长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正在这个时候,徐凤年一手扶着腰,一手打开柴门,看到门口两个徒弟剑拔弩张的模样,没好气道:“要打就滚远点打。”

  余地龙看着师父的气色,既愧疚又惊骇道:“师父,咋又受伤啦?昨夜难不成有北莽刺客?”

  徐凤年脸色古怪,吕云长笑意更加古怪,这家伙殷勤谄媚道:“师父,等会儿徒弟扶你上马,可别再把腰给闪着喽。”

  徐凤年一脚踹得吕云长飘离门口台阶:“牵马,起程去凉州都护府。”

  余地龙小心翼翼问道:“师父,真没事?”

  徐凤年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有些败仗,输了后是找不回场子的。男人年纪越大越是如此。”

  余地龙很用心想了想:“师父都已经是四大宗师了,看来敌人很强大啊。对了,师父,裴姨没事吧?”

  徐凤年正要说话,吕云长扯开嗓子喊道:“裴姨,咱们跟师父走了啊,师父的腰不行了!上马都困难!”

  吕云长翻身上马,赶紧疾驰而去。

  徐凤年和余地龙陆续上马,徐凤年皮笑肉不笑道:“余地龙,去,揍你师弟一顿。”

  余地龙左手握着右手拳头,狠狠揉了揉,一脸“杀机”。然后这个孩子问道:“师父,啥理由啊?”

  徐凤年反问道:“大师兄揍小师弟还需要理由?”

  余地龙策马狂奔,追赶吕云长去了。

  徐凤年看着孩子的背影,轻声笑道:“就像你挂念着王生,也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徐凤年深呼吸一口气,回望小院一眼:“走了。”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处,不知所终。

  从钟鸣鼎食的家族,到青州襄樊城,再到比中原天高的北凉,住在清凉山听潮湖的湖畔,后来到了胭脂郡的贫瘠小县。

  像一株无根漂泊的孱弱芦苇,从胭脂评上的离阳王妃,到不争气的“丈夫”丢了芝麻官后生活越发拮据的妇人,每日与柴米油盐酱醋茶打着交道,但裴南苇从未如此安心过。

  她慵懒起床后,像往常那般做起了早饭。上次年夜饭她忙碌了一个下午,做了摆满一桌子的八九个菜,然后她在桌上搁放了两副碗筷。她坐在桌前,想着墙脚根那块菜圃和院后那块稍大一些的菜园子,什么时候会有收成。想着吃过了饭,就要去打开那座鸡舍,看着会不会有惊喜。她想着昨夜从县衙那边讨要回来的二十多两银子,加上之前攒下的三十几两,按着碧山县泥瓦匠和木匠的价钱,怎么也能修出一栋有模有样的小四合院了。可惜如今幽州的世道不太平,若是在去年,还可以多省下好些银钱。裴南苇环视四周,去年末购买年货,给屋子添置了好些物件,当时事后还心疼来着,偷偷埋怨自己不该大手大脚,结果如今都涨了价格,倒是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持家有道。

  裴南苇收拾着碗筷,自言自语道:“不常来没关系,能来就好,所以别死了。”

  她突然俏脸微红起来,轻轻碎嘴:“什么天下第一,还不是揉着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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