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尸王终现_九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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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尸王终现

  峰峦叠嶂,苍山披雪,星辰紊乱,银河碎散。

  苏之淮的梦里是混沌一片。

  越过了万年终雪的昆仑山,是极寒之地,眼前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着黑玉锦缎,犹如一棵苍松,屹立在群山之巅。

  他缓缓坐下,四周燃起极强的金光,光芒胜过夜晚里杂乱无序的星辰。

  男人像是燃烧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

  身后一个男人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呐喊。

  苏之淮很想听到他在喊些什么,可那仿佛触手可及的画面却像是横亘时空那般遥远。

  渐渐的,星辰有了秩序,日月平衡,天地之间一切恢复往日之初。

  然而那个男人肉身早已灰飞烟灭,只有一丝金灿灿的灵魂飘散在这无边无垠的广袤大地上。

  身后的男人腾空而起,伸手轻轻将灵魂握在掌心。

  时空交替,沧海桑田,苏之淮从梦中惊醒,心口隐隐作痛,额头上冷汗津津,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他喘着粗气,觉得胸膛里闷得慌,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从灵魂深处散开。

  梦里的人是谁?他们又是在做什么?苏之淮心生疑惑。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画面?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火光下,洞穴墙壁上隐约浮现雕刻的壁画和文字。好奇的心驱使他走了过去,却发现那些文字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壁画的风格也是特别抽象,一个人头蛇尾的女人,双手里捧着两个珠子,看上去是一对。看得纪锦棠是一脸懵逼,他趴在墙上研究半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另一幅画里,人头蛇尾的女人把其中一颗珠子放在了一座大山里,他又走过几步,看见另一个珠子被女人藏在一片水波纹中。

  “这个女的应该是女娲吧,有一颗珠子是魂之石,另一个是什么?一个放在山里,一个放在水里,山莫非指的就是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他挑着眉毛,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转头对着身后乖乖排成一队的鬼火继续说:“看见没,还是要好好读书,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什么文字我就看不懂,估计你们也看不懂。”

  那群鬼火被他说得上蹿下跳,欢脱得像是在嘲笑他,他清瘦的影子在壁画上跃然浮现,随着鬼火的跳动而跳动。

  纪锦棠调皮的用手指在石壁上扣了扣那他完全不懂的文字和壁画,这些壁画虽然仿佛存在了近万年似的,可依旧牢固的很。

  纪锦棠自诩自己是博古通今,可面对这摸不着头脑的壁画,他逐渐失去耐心,把自己博览群书的人设抛诸脑后,踏着大步往洞穴更深出走去。就在他几乎要蹲下来才能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小的石洞,里面是更加深不见底的漆黑,身后的鬼火都无法照亮。

  他弯下腰,几乎是趴着身子钻进了这个洞穴。脑袋刚刚探进去的时候,那一股闷热的空气就将他整个包裹,周围尽是泥土腐朽和湿热空气特有的让人窒息的味道。

  随着身后那一排乖溜溜的鬼火跟着他进了洞穴,他四周渐渐有了视野,虽然这鬼火根本撑不起洞穴里的黑,可他内心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脚下是石板路,但周围却没了石壁,周围的空间一瞬间开阔了起来,纪锦棠都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回音。

  黑暗的环境里没有一丝空气流通的感觉,这小小的石洞口仿佛根本不存在,那一片安详的静谧,让纪锦棠本就疲惫的身心突然放松了下来。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撑起沉重的眼皮努力捕捉视线范围里的一切,可完全看不见东西。湿热的空气让他大汗淋漓,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仿佛要爆裂似的。

  胸口里那一股闷气不知何时憋在了肺里,就像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汗水浸湿了他左手上的伤口,蛰得他生疼。额头上的冷汗和被热出的汗水交织在了一起,头发仿佛在水里浸泡过,一滴一滴的汗珠往下坠,滴在他的衣服上,散开一片。

  沉重的步伐拖出的声音在洞穴里来回飘荡,他可以确定这个地方是大山最深处。这里窒息般的感觉,让他觉得就被塞在棺材里。

  纪锦棠看着身旁调皮的鬼火,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鬼火说道:“我有一种被活埋的错觉。”

  这压抑的环境让他几乎没了五感,纪锦棠找到一个角落,靠在墙壁上,一动也不动。眼皮在不停打架,他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时辰,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只想找张床,睡个昏天黑地。

  他再次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借着鬼火点燃了他兜里最后一支烟,火光将他吐出的烟雾和他自己的影子刻在了墙上,那不成人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人类的胎儿一样,安静祥和。

  纪锦棠渐渐睡着了。

  脑海里却仿佛一片混沌,天地万物都被黏在了一起,宇宙星辰都仿佛是一团浆糊,粘乎乎,湿漉漉的。

  他看到混沌之初,盘古开天辟地,一道耀眼的光芒劈了下来,一个巨人就这样倒下,劈开的混沌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巨人的身躯幻化为了山川河流,一个崭新的世界就这样诞生了。

  巨人的左脑逐渐演化成了一位青衣长发,面容清洁,下身豹纹衣摆的男人,此人正是伏羲。右脑逐渐演化为了一位人身蛇尾的女神,她一头秀丽的长发,面容极美,肤白如皎月,手指纤细,却有惊人的力量,此人是大地之母女娲。大山之中,盘古鲜血淋漓且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但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手持一根权杖,双目炯炯有神,这便是昊天。

  不远处,盘古坚如磐石的头骨,飘荡着一股黑色的雾气,环绕在头骨的周围。随着一道闪电劈过,震耳欲聋,仿佛天地都在颤抖。黑雾越来越浓,一只青色的巨兽腾空而起,它仿佛能撑满整个天空。赤色的毛发在它面部和背部点缀着,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和凶悍。

  龙一样的长尾,一扫而过,山石分崩离析。铜铃般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血盆大口里长满了獠牙,只见巨兽一声长啸,风云突变,天边的云都被它染成了黑色。

  刹那间,巨兽就消失在浓墨般的黑云之中。

  一转眼沧海桑田,万物变迁,女娲精致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女娲面带笑容,那垂下的眼帘就像雕刻般好看。

  只见女娲抓起一把泥土,吹了一口气,手掌心中那无形的泥土渐渐化为人形,带着懵懂的气息在掌心间跳动着。女娲欣慰地看着她造出来的“人”,但刹那间的恍惚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渐渐的,大地上的人越来越多,女娲带着最初的母爱,看着这群她的“孩子”,大概创世神女娲之名也是这么来的。这群人从孩子到成年到衰老带死亡,仿佛弹指一挥间。人类那匆匆几十载的寿命对于神来说,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女娲渐渐地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太离谱了。她发现自己创造的孩子没有思想,只有不断贪食。不断的贪食演化为了大规模的斗争,掠夺。忽然间就尸横遍野,于是这些从泥土里走出来的人类,慢慢随着时间的演化,回到了泥土之中。这一切仿佛都没有存在过。

  女娲创造生命,最初的本意不是带来痛苦和斗争的,于是她将自己的一魂抽出,再取下尾部的一片鳞,用自己的力量分别铸成了两颗神石。自己的一魂化为了魂之石,鳞片化为了魄之石。女娲看着左手里闪着红色光芒的魂之石,她将魂之石埋葬在了一座大山的最深处,从此她创造的人类便有了魂,有了神性,有了美德。另一边,她将右手里闪着蓝色光芒的魄之石悄悄扔进了黄泉尽头,从此人类便有了魄,有了人性,有了七情六欲。

  完整的人类就这样诞生了。

  女娲可怜她创造出来的孩子,不想他们就这样在世间匆匆走一遭便消失在无边无尽的时光长河中。于是女娲将自己腰间的一面镜子,融合了魂之石与魄之石的力量,交给了另一个女神,葬在了幽冥最深处。

  从此,人类死亡后,魂魄可由轮回镜再次重生。

  可女娲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加速了她的死亡。大地之母女娲为了她的孩子们,几乎付出了一切。

  可后世的人们往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人间走一遭,也不想经历这生生世世的轮回,轮回就意味着再次尝遍人间疾苦,受尽人间百态。女娲还是错了,尽管她给予了人类魂魄,可她还是没能明白,三魂七魄有多少种排列组合,一样米养百样人,人们对于生命、魂魄、七情六欲、轮回都有着每个人不同的感悟与理解。

  尽管如此,可生命的制度就这样不偏不倚的建立了起来。

  纪锦棠眼前的画面隐隐约约,一片模糊的视野中,闪着一缕红色的微光,他分不清楚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远处那红色的光就好像是地狱尽头散发出的生命的希望一般,仿佛在指引着什么。纪锦棠站起身来,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吸引他往光亮处走去。

  越走近越觉得呼吸困难,因为周围越来越闷热,这光就像埋在火山口的岩浆里似的,四周的一切都被它烤焦。纪锦棠用手挡在眼前,透过手指缝他看到一颗晶石正摆在洞穴的正中央的祭坛上。他踏上祭坛,那仿佛是通天的阶梯,每迈出一步都需要用尽浑身的力气。

  他身上的衣服就在这潮湿的闷热的环境中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终于他还是走到了晶石的身旁。

  晶石发出的光芒将他的脸映的发红,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这颗晶石。那是一颗手掌般大小的晶石,晶莹剔透,闪着一种类似夕阳般浓郁的褚红。

  当他走近的时候,反而光芒没那么刺眼。晶石被放在一个巨大石柱之上,石柱下便是那诡异的祭坛,一圈连着一圈的阶梯将晶石垒的高高的。

  那晶石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在他伸手触碰的一刹那,他仿佛听到了来自远古神明的呐喊,忽远忽近,虚幻而缥缈。纪锦棠闭上眼睛,他似乎能在脑海中看到女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女娲的眼角有泪痕,他还来不及思考什么,晶石突然亮了几十倍,光芒万丈,女娲刹那间睁开了双眼,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纪锦棠震开了几十米,他被重重的砸在洞穴的石壁上。

  有那么几秒钟,纪锦棠觉得自己脑子“轰”得一声,五感仿佛都失了灵。女娲的脸就那么在他的脑海里崩碎,接下来就是一片黑暗,他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背后那硬生生被墙壁撞出的剧烈疼痛,在几秒后遍及全身。

  胸口里那一股闷气随着一阵血腥从嘴里呕了出来,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剧烈的疼痛后伴随着那阵阵耳鸣,几乎就在同时,四肢近乎僵硬。他勉强的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冒金星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晶石。

  “倒地还是个凡人之躯,这种圣物怕是碰不得。”纪锦棠低声自言自语,他往前迈一步,可此时膝盖一软,差点就倒了下去。

  纪锦棠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这时候的山洞已是通亮,他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处在山体的最深处,仿佛整座山都被挖空,洞穴大的惊人。几万年的演化都没让洞穴坍塌,这大概就是真正神的力量吧。

  突然间一股腐烂而阴沉的气息袭来,洞穴的入口处飘出几缕黑色的雾气,卷起巨大的风,将洞穴里的碎石头卷起几丈高,一刹那将地面扫荡了个干干净净。

  闷热的空气骤然间凉了下来,纪锦棠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浑身上下莫名起了鸡皮疙瘩。这股阴沉的戾气是他从来未遇到过的,他将神经崩得很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挽灵笛。

  那种不详的感觉笼罩在他的心头。

  几缕黑色的雾气环绕在晶石的周围,纪锦棠远远的看着他们飘荡在空中,仿佛来自地狱的恶灵。黑雾渐渐化为人形,四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纪大人你好啊!”一声诡异的问候让纪锦棠差点崩断了神经,那声音沙哑低沉,却充满了力量,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席卷整个洞穴,回声在洞穴里久久不能散去,四周的石壁都被他这声音震出了裂纹。

  纪锦棠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身材壮硕,身披黑色长袍,一直拖在了地上。面色惨白中透出着一股肃杀的气息,眉眼之间线条硬朗,囧囧有神的目光仿佛可以杀死一切在他面前出现的活物。他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鲜红的嘴,鬓角的长发一直拖到了胸口。

  “阁下何人?”纪锦棠冷冷地问。

  纪锦棠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以这种方式登场,他又想到了刚刚的黑白无常,莫非又是地府的某位大神?

  “见过族长大人。”眼前的这位大神反而很有礼貌的对纪锦棠行了个作揖大礼,一时间让纪锦棠有些懵。

  “阁下是哪派道友?还是说是地府任职的鬼帝或是阎王?”纪锦棠边说边摸了摸口袋,却发现已经没烟了。

  “地府?地府也配?”他挥了挥长袖,露出一双冰冷而苍白的手,底下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那我知道了,你就是沧寒口中那位觉醒的尸王了吧?”纪锦棠说。

  “不错,族长好见识,在下正是恒烛!”恒烛走到晶石的身边,继续说道:“族长大人本事也挺大,沧寒这个千年游尸也打不过你,你们纪家人大概真的是我们僵尸一族的克星。”

  纪锦棠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尸王已经算是得到成仙了,那你这一番操作,晚辈我确实是看不懂了,你图什么?”

  “得到成仙?族长你不会不知道僵尸一族无魂,不容于六道,不入轮回吧?”恒烛说,语气中透露着一股不甘心,不舍得。

  “那又如何?”纪锦棠索性坐了下来,与恒烛在这洞穴里对峙着。

  “那又如何?我既然一统尸族,我当然希望他们能够步入轮回,被天地所接纳,低等级的尸族连意识都没有,能够得道迈入游尸、伏尸、不化骨的又有几个?终究是会消散在这天地间,什么都没有。”恒烛怒斥。

  “我说这位尸王大人,僵尸本来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你不明白吗?”纪锦棠说。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让僵尸步入轮回,真正入道,这样也不用再吸食活人鲜血,可以像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着,堂堂正正地立足于天地间,这样不好吗?这颗是女娲一魂幻化的魂之石,倘若我能再找到她鳞片幻化的魄之石,我就能有无比的神力,将我尸族引领进入地府的轮回。”恒烛越说越激动,凭空一掌震碎了一大片阶梯。

  还有魄之石?纪锦棠头皮发麻。

  他觉得恒烛的话信息量有点大,他稍微捋了捋思路,恒烛所做的,不正是女娲在造人的时候所做的吗?那时候的人没有魂魄,也只有贪婪的欲望,和现在的僵尸虽然不一样,可行为上没有区别,倘若被恒烛得到了两颗晶石,那么低等级的僵尸也会有了魂魄,可以生生息息的不停繁衍,僵尸死了后,生出的灵魂还能迈入轮回镜,投胎转世,平白无故的从已经死去的人身上再生出一道魂魄,岂不是天下大乱?

  “轮回有什么好的?一世的苦不够,还要生生世世在这世间纠结,尸王你何必呢?”纪锦棠带着一股桀骜的表情,叹气的说道。

  其实在他看来,轮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万劫不复罢了,迈入轮回镜的那一刻,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只能像一件货物一样,由轮回镜安排,这种感觉其实比死还难受。轮回,不就是重复生与死的过程吗?生命到这个世界上来,本质的意义就是等待死亡,只是等待的过程不同罢了。

  好在纪锦棠本身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在等死的过程中,不辜负自己这辈子就够了,下辈子的事,谁又知道呢?所以他也认为忘川水煮的孟婆汤也真是个好东西,有了孟婆汤,世间疾苦不知道少了多少。

  “族长大人是要阻拦我?我不想杀你,我劝你不要跟我动手。”恒烛眼神充满杀气的看着纪锦棠。

  纪锦棠知道自己此番动手无异于螳臂当车,他看着恒烛和身边这三个家伙,干掉沧寒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一下子四个人,他绝对是以卵击石。站在恒烛左边那位同样穿着黑色长袍,脑袋上还套着个帽子,将他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是隐约看到两颗獠牙,他袖袍上滴落这腐蚀性液体,只听见“呲呲”的声音从地面上散发出来,祭坛的青石板上无端的烧出几个大洞。

  纪锦棠看着这堪比硫酸的破坏力,心头就是一颤。另外两位一个瘦的几乎只剩骨架子,那看不到眼珠的眼眶里散发着令人发寒的光。站在他身旁的那一个浑身肌肉发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

  他想起之前沧寒说的,恒烛有四大护法,眼前这位身披黑袍的大概是一个,阳城里的郭伟轩是一个,苗寨里的沧寒算一个,还有一个是谁?

  纪锦棠轻轻一笑,用着挽灵笛在太阳穴处蹭了蹭:“尸王大人请放心,我可没那么傻,一个人单挑一个尸王,一个游尸,两个不化骨,恐怕是正儿八经的神仙也不敢做这种事,我这一介草民,怎么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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