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夜斗飞僵_九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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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夜斗飞僵

  电光石火之间,纪锦棠脸色骤变,双眼一闪而过的紫光里,溢出浓浓的杀气,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符。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个女人的红唇变得越来越深,浓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她伸长了双臂,刚刚鲜红的指甲倏地张开,转眼间变得漆黑如墨,如刀锋般锐利,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纪锦棠背后一凉,迅捷地弯下身子,让女人扑了个空,转身的一刹那将黄纸符贴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整个过程就在几秒钟完成,真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纪锦棠长吁一口气。他定睛打量着这个女人,在被黄纸符贴上的一瞬间,她就变为一座雕像,跟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女人安详地闭着眼睛,脸白如雪,红唇似火,肌肤可以算的上是十分光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僵尸,但她皮下的脉络却红得发黑,一双獠牙钳在唇上,杀气呼之欲出。

  就在纪锦棠沉思的时候,黄纸符忽然爆起一串火花,“轰”得一声响,吓得纪锦棠连退十几米。

  女人的笑声震天响,四下突然冷了起来,阴风过境,卷起地上的尘土,在昏黄的路灯下,乍一看像是地面上掀起了滚滚浓烟。

  纪锦棠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不客气地说:“你是什么人?哦不对,我应该问,你是哪里来的僵尸?”

  女人的声音变得极其刺耳,跟刚刚的柔情似水截然不同:“你又是什么人?竟然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看来凡人之中,修道的高人不少。”

  “少废话,你混在酒吧里,是不是还散货?跟玄天化工制/毒有关?”纪锦棠怒斥。

  女人大惊:“想不到这也能被你发现?你果然与众不同。”

  只见她仰天长啸,周遭的场景骤变,纪锦棠的视野里像是被人抹上了一层厚厚的深色滤镜。他环视四周,眉头深锁:能有独立意识,还能落下结界,这必然是飞僵之上的僵尸才能有的法力。

  传闻中飞僵是需要经过几百年才能修炼而成,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他已经碰到了两个,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变故?他不敢多想,只想赶紧解决当前的困境。

  纪锦棠轻咳一声:“你混在凡人之中,究竟有什么目的?”

  听完这话,女人笑得更加放肆,随着她的笑声,结界里的风刮得越大,吹得纪锦棠睁不开眼。

  “这位大人,你我二人无冤无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变天,我僵尸一族很快就会统一阴阳两界。”

  女人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纪锦棠的脑子里炸开,僵尸一族?统一阴阳?这是何等的荒唐。阳间也就罢了,幽冥之处有酆都大帝,有五方鬼帝,有罗酆六天,有十殿阎王,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僵尸一族何德何能?纪锦棠心有疑惑,不过他也不着急,打算从这个飞僵的口中套出一些东西。

  “哎,等等,这位美女,据我所知,僵尸乃不容于轮回,乃天地摈弃之物,有魄无魂,你们怎么统治阴阳?”纪锦棠问。

  “何须跟你废话,我看你也是个人才,不如为我僵尸一族所用,有了你这么个强力助手,我想恒烛大人会很开心。”话音还未落,女人便腾空而起,如一只夜枭。

  纪锦棠一个激灵,心头涌过千万思绪,恒烛大人?那会是谁?传闻中的几个上古僵尸王早就销声匿迹了,什么旱魃,将臣,后卿,嬴勾,这些都是一些来自人们的口口相传,甚至有的来自于人们的胡编乱造,根本没有资料记载,真正有记载的只有女魃,也就是旱魃。那么这个恒烛又会是谁?难道这一系列事件都跟这个叫恒烛的家伙有关?

  飞僵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只见她张开血盆大口,一团浓稠的雾气裹着尸气从她的口中喷出,朝着纪锦棠扑了过来。

  纪锦棠双眼倏地一睁,立刻避开,团身滚到一个石墩子后面。只听见“砰”得一声巨响,接下来是稀里哗啦的稀碎声。他回过头看那被雾气砸中的地面,整整齐齐的地砖被当场击碎,碎石子扬起几米高,爆起一串火花,而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四周的地砖也没有逃过一劫,黑乎乎的气泡在地砖上窜动,时不时还有滋啦滋啦的响声。

  附近的树木也遭了殃,刚刚还是绿得冒油的树叶几乎就在一瞬间被烧毁,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焦黑,没了生气。

  纪锦棠吃了一惊,传闻中飞僵的法力高强,甚至说可以到了成精的地步,一般的修道人士或者是排在末流的神仙都拿他们没办法,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想来在王富贵家中的那个白衣飞僵,大概是修炼的不家,才被自己当场拿下。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大概自己是要经历一番苦战了。

  还没让他想多久,又是一团带着腐朽味道的浓雾袭来,精准地砸在纪锦棠身前的石墩子上,纪锦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出好几米远,石墩子瞬间被击碎,碎石块砸在他的身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漫天的灰尘呛得他难受,止不住地咳嗽。

  纪锦棠趴在地上,还没有任何动作,这飞僵便飞在了他的身前,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寒意从他体内散开,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止不住地从眼耳口鼻往外涌,化为一道道血丝,飞进了僵尸的嘴里。

  纪锦棠觉得四肢无力,浑身上下越来越凉,无法动弹。

  飞僵正在得意洋洋,笑声如噩梦般笼罩着纪锦棠的心头。她的唇色越来越红,好像吸了血后,能补充营养似的。

  纪锦棠艰难地挪动身子,将手慢慢移到身后,想抽出挽灵笛,他知道僵尸正在吸自己的血。飞僵这种级别的僵尸根本不需要咬人,隔空便可吸食人血,堪称是恶魔一般的存在。可他根本没有力气,全身上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捆住,大概是有些失血的缘故。

  可就在这时,飞僵的身体上骤然间爆起零星的火花,暗红的血雾从火花中飞溅而出,飞僵倒地哀嚎,而束缚在纪锦棠身上的力量瞬间就消散了。

  飞僵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惊恐地问:“为什么会这样?你究竟是什么人?”

  纪锦棠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站了起来,缓缓地抽出挽灵笛,笛子隐隐约约闪着光,让飞僵的心里觉得发毛。

  纪锦棠抹去嘴角的血迹,喘着粗气,声音有些低沉:“我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这点血有这么大的价值,看来我爷爷选我做赶尸族的继承人,是选对了。”

  飞僵瞪大了眼睛,眼角勾勒的眼线几乎都要被她撑开,她也缓慢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胸口:“你是赶尸匠?”

  飞僵大笑:“不可能,一般的赶尸匠也只能对付那些低级的僵尸,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迎来纪锦棠手中的挽灵笛重重的一击。

  纪锦棠手持挽灵笛,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飞僵劈了过来,而被纪锦棠血液重创的飞僵反应变得迟钝了些,躲避不及,左边肩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挽灵笛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飞僵只觉自己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烫在身上,让她想起几百年前,活着的时候,那身临其境般的痛感。

  飞僵的哀嚎震得地面都在摇晃,纪锦棠差点没站稳。

  飞僵也不甘示弱,为了自己僵尸的尊严,也要奋力一搏,她身轻如燕,在高空中与纪锦棠对峙,迅猛地俯冲直下,尖锐的爪子在纪锦棠身上留下了血痕。可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纪锦棠不但没有感染上尸毒,反而是她自己被纪锦棠的血液灼得难受。

  飞僵不依不饶,只见她屈指成爪,在虚空中抓起石块,朝纪锦棠重重击打了过去。纪锦棠逐渐恢复了快速移动的能力,他一个低头,一个侧身,两块石头扑了个空,而纪锦棠顺势快速闪到飞僵的身边,将挽灵笛狠狠地插进了飞僵的身体。

  一团血雾如决堤的洪水,直喷而出,血迹溅起几尺高,浓浓的月色下,泛着猩红,血腥味在空中顺着气流缓缓散开。飞僵见自己近身不行,远攻也不行,恼羞成怒,她伸出僵尸引以为傲的利爪,朝纪锦棠的胸口猛戳过去。

  纪锦棠眉头微蹙,千钧一发之际,将挽灵笛挡在身前,飞僵被挽灵笛的力量震退出几十米开外,浓血撒了一路。血迹沿着飞僵的胸口慢慢滴落,像极了浓稠的汤汁洒在地上,地砖接触到浓血之时,便冒起气泡,咕噜咕噜得像是煮沸的开水,渐渐被腐蚀。

  纪锦棠感叹飞僵真的是所到之处,片甲不留,这玩意儿是万万不能让她再留在世上。

  飞僵已经黔驴技穷,纪锦棠有挽灵笛护体,又有不怕僵尸的血液在身,攻防一体,几乎毫无破绽,而他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个凡人的身子。

  飞僵高高跃起,在空中旋转,月光的光柱像是被她吸收进了体内。

  纪锦棠吃了一惊,僵尸能吸收月光的精华,今天他算是亲眼见到了。月光能增强僵尸的力量,只是这力量能增加多少,谁都没试过。

  飞僵张开双臂,嘴里喷出一口尸气,跟刚刚的那团黑雾如出一辙,她将这口尸气锁在双臂之间,月光染透了这团尸气,泛着微微的荧光。

  纪锦棠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他知道若是被这团尸气砸中,便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他环顾四周,想找地方躲,可周围空空如也,刚刚的石柱子石墩子,甚至是树木都在两人的打斗中碎成了渣。

  他抬头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飞僵,心跳如雷,手心直冒冷汗。

  纪锦棠觉得自己只能奋力一搏,他的左手掌心朝下伸开,缓缓旋转,地面上凭空冒起三片枯死的树叶,自动飞入他的手指间。

  天空骤然间变得阴沉,那团尸气自飞僵的手中摧古拉朽地冲了过来。纪锦棠瞳孔骤缩,就在尸气快要击中自己的时候一跃而起,犹如一只轻盈地飞鸟,他侧身闪过,右脚瞪上围墙,借力凌空旋转一周,全身的力气汇聚在左手的手指间,将三片枯叶猛地打了出去。

  枯叶在空中快速飞行,摩擦空气后生成火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如三颗流星划破长空,不偏不倚地击中凌空俯视他的飞僵。

  飞僵嗷一嗓子叫了出来,就在枯叶击中她的一瞬间,三条火龙从她的身体里窜了出来,死死将她缠住,几秒钟后,火龙汇聚成一团巨大的火球,飞僵在火海里哭天喊地。

  没过多久便没了声响,火球如夜空中出现的太阳,将大地都照亮了。刚刚凉意四起的结界里,一时间热浪翻滚,纪锦棠刚刚也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脸狼狈,灰尘落了一身,衬衣裤子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他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燃烧的火球,终于长吁一口气,全身脱了力,就这么往地上一躺,胸口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浮动。随着火球的燃烧殆尽,飞僵落下的结界也消失不见了。

  周遭又有人群的声音,纪锦棠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有人见他躺在地上,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

  纪锦棠咬着牙爬了起来,摆了摆手,苦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步履蹒跚,苍凉落寞,孤寂地消失在路灯那火焰般的光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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