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_我们失去的那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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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

  我们在虎鲸港又滞留了十几天。念念家里有个常备的客房,这段时间我就住那里,安妮妈妈则和念念挤一个房间。

  每日无非是早上去图书馆翻阅历史地理典籍,下午去山上和海边勘测地质记录气候。偶尔也会去海边看着大狗修东西,看一下午看够了,待到傍晚时分再去山上接安妮妈妈回家,晚上继续看书,或去看星星,观测风向,有时也帮念念大狗修理渔具,计算账目。还有一天晚上办了歌会,全家都跟着念念的爷爷一起去邻居家参加,那屋里挤满了人。

  安妮妈妈的代班暂时结束后,我们带着整整一箱子书回到银月谷。

  我花了四天时间将迄今为止收集到的地理材料做了总结和分类,写了篇报告,收获颇丰。就期待和公爵联系了。

  公爵的做法虽然粗暴,但对我确实是有帮助的,我有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比以后学习到了更多。摆脱现有的安逸去到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真的很有提升。

  安妮妈妈又过回了睡到下午起床的生活,安妮的上下学则全由我来接送,多少也给大叔腾出了点时间去农场里。

  除了睡觉以外,安妮妈妈把以前用来发呆的时间都用到了看书上,不过她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开始在餐桌上看书,坐在庭院的藤椅上看书,跑到屋顶晒着太阳看书,有时候还会来二楼躺我床上看我的存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她要找的东西和我要找的多少有些关联。我交代她如果有看到来自外星的传说就留意一下。她自然是答应我,但我也知道莎菲雅上这种故事太多了,想从一大堆线索里找到有效的那个实在是太难了。

  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炎热。每天中午太阳准时把房间晒成一个火炉,热气只进不出,开冷气耗电不说,开太冷又冻得骨头疼。安妮妈妈把一楼二楼三楼的窗户和门全都打开通风对流,我们则躲到花园的阴凉处避暑。她说这温度算好的了,别忘了这里是避暑用的别墅,气温还没到30。山上的温度总是要比山下低几度,如果是在虎鲸港,中午在太阳底下挂一条鱼,下午去收下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我问她既然是避暑用的,为什么不直接把房子建在森林里?她抓了抓手上的包,说气温一高森林里全是瘴气和毒蚊子,毒蛇野猪之类的动物也都开始出来活动,真住进去可能活不过一周,所以只能建在森林附近瘴气覆盖不到的地方。

  露比上的天然森林我一次都没去过,但我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是无人区了。细想来又没那么遭。山谷里的空气是常流动的,天气虽热,风还是凉快的。

  安妮妈妈用机器把花园的杂草处理干净,我拿工具把桌椅和秋千整修了一番。花藤架上本就长着植物,倒不用费太多心事处理。

  她提议把原先的废置设施利用起来,于是我们又花了一下午时间把废置的游泳池好好清洗了一番,导入山上的清泉水注满。阳光射进泳池底再反回水面,光耀漾的整个泳池都闪闪发光。

  一番折腾之后,花园里也不那么炎热了。

  我在给泳池边上的桌椅整修加固,她爬到跳水台上,啃着苹果眯着眼凝望远方。吃完苹果后用力一甩,把果核丢到远方树丛里。

  “尝尝吗?山下带上来的。”

  她说着丢了一颗水果给我,我接住咬了一口,香脆多汁。

  “好吃吗?”

  “好吃。”

  她笑了笑指向远方:“我打算在庭院内围的树林挑一处合适的地方种几棵果树。这样以后每年夏天安妮就有果子吃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的想法。”

  “那就要麻烦你帮我物色一下哪些地方适合种好吃的水果树了。光照、水源、土壤、风向、虫害这些的都要考虑到。我把安妮喜欢吃的水果种类告诉你,你决定好哪些适合种,我就去向岛外下单,等到能通航之后,果树苗就能运来了,到时候也要拜托你帮忙种下”

  平静的日子充盈着夏日气息。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直到山谷间溢满水果的香气,晒人的烈阳,还有琉璃般的朦胧空气。

  盛夏到了。

  安妮把她的朋友们邀来家里玩。

  我和安妮妈妈便在花园的荫凉处歇息,监护着安妮和桃子还有桃子幼儿园的妹妹在泳池边玩水。

  泳池的面积很大,分有浅水区和深水区,浅水区只有80公分,还有台阶和遮阳伞,柚子就坐在浅水区的台阶上玩水,安妮和桃子喜欢爬跳台上跳水,跳台所在的深水区有35米深,必须要有大人看着才行。

  当时刚吃完午饭没多久,躺椅上正在午睡的安妮妈妈被一通电话吵醒。

  刚打开通讯机,另一头就爆出念念的声音,我在旁边都能听见。安妮妈妈给了我个微妙的眼神,然后把通讯机开成免提状态。

  “什么事呀,甜心?”

  “安妮妈妈!我要搬去你家住!”

  “啊?发生什么了?”

  “你别问了!总之我要搬过去!”

  “嗯……搬来是可以,但工作怎么办?你要每天从我家跑去海边吗?”

  “那天杀的工作我不干了!先让我去你那里避一避再说!”

  “避一避?你是把人杀了还是把船凿沉了要来我家避难,究竟发生什么了嘛?”

  “我实在受不了大狗了!我要疯了!”念念说完就把通讯挂断了。

  “发生了什么?”我问。

  “八成是大狗偷看她洗澡了之类的吧?能有什么大事,随她去吧。”安妮妈妈把通讯机往桌上一丢,拿起书盖在脸上继续睡。

  我听了忙问:“大狗是那种人?”

  她脸上盖着的书滑了下来:“应该,不是。”

  说完她又快速爬起来坐好,对我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念念偷看大狗洗澡的可能性还更大!”

  “念念是这种人?”

  她转了转眼珠子,接着像啄木鸟一样点点头。

  “听起来真叫人害怕!”我打了个寒颤:“你就不能教她点好的吗?”

  “我可没教她这种事!我只是……猜她会干得出这种事……以她那性格…”

  “你这样瞎猜可是诽谤人家。”

  “呃……那我收回刚刚的话。”

  黄昏时。安妮妈妈接到一通电话后就匆匆开着飞船走了。不久后飞船又开了回来。念念提着大包小包笨重地从飞船上下来,她的表情像吃了一样难受。

  我没敢多问,就默默帮她提起行李,听从安妮妈妈的指令去二楼众多客房里整理了一间出来给她住。

  念念把行李往房间里一丢,也不收拾,直奔花园里。

  我们在花园的长条木桌上吃晚饭。桃子低着头坐在安妮旁不敢说话,她的幼儿园妹妹更是把脸都埋到炖菜汤里去了。前段时间念念刚收拾过这两姐妹,现在就凶神恶煞地坐在她们对面。

  蓝色的晚霞点着莹莹烛火本该是浪漫的气氛,可现场却安静地诡异,谁都不敢开口说话,只有刀叉碗筷的声音。

  女主人倒了杯酒,向我们祝酒词:“今天,念念姐暂时要住进我们家了,让我们举杯欢迎她!”

  她说话也是不经大脑,桌上一个杯子都没有,除了她自己手上的。而且这里除了我和她以外没一个能喝酒的,她也不懂得给孩子们准备些果汁饮料什么的。

  桃子的妹妹颤颤巍巍地跟着把盆端起来,结果盆翻了撒的自己满身都是。还好那奶油炖菜一点也不烫,我赶紧拿来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干净。安妮妈妈过来抱起柚子回屋内给她换干净的新衣服。

  当她抱着柚子回来时念念已经喝高了,脚踩着椅子,手拎酒瓶一个劲吨吨吨。

  她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地说着大狗的坏话。说大狗最近越来越笨了,再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了,还每天找她问这问那。她哀叹自己的宝贝徒弟脑子丢了,说完又仰起脑袋灌了一大口下去。

  “你!……你怎么不拦着她?”安妮妈妈瞪了我一眼,立刻就去抢念念的酒杯。第一我不知道她喝完酒是这幅德行,第二我也拦不住呀。

  念念做了个鬼脸接着抱起酒瓶就跑。

  她跑的还挺快,绕着桌子左闪右闪躲着,安妮妈妈追不过她,跑了几圈累得停下来扶着桌子喘气。

  “你可别喝了,没到喝酒的年龄就别喝了,小心我告诉你爷爷。”安妮妈妈呵斥着喝红了脸的念念,念念则抱着酒瓶又来了两口,喝完抖着肩邪笑着挑衅她。

  “你还瞧不起我?”

  “你先瞧瞧自己的样子!酒量差,酒品更差!小孩子喝什么酒?”

  念念又来了劲儿:“哦?你忘了?在我还是五六岁小孩子的时候,就是你给我喝的酒。要不现在给柚子也喝两口?”

  我有没有听错?只见安妮妈妈避着我的目光,就像咬坏拖鞋的狗一样。看来此事不假。

  安妮妈妈被揭了短,又实在理亏便开始破开大骂:“你就是老喝酒才长不高!干脆把脑子喝坏算了!”

  “遵命!我的殿下!”念念伸出酒瓶向她致了个酒礼,一仰头把瓶子里的全喝完了。

  两个大人在桌子两头折腾把桌上的几个孩子给吓坏了。

  念念喝完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嗝,把瓶子丢到草地上,踉踉跄跄地走过来黏在我身上,抱着我用低八度的音调问:“你是我的先生吗?”

  我说先生他妈的是个啥?

  安妮妈妈立刻把她抓住,但念念也不反抗。就搁这继续骚扰。

  安妮解释说:“先生就是梦中情人的意思,每个莎菲雅女孩心里都有个先生。”我想起来她说过,就转头问安妮妈妈:“你也有先生吗?”

  她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说:“当然有,可不是你。”

  我听的一头雾水感觉不是什么好词,我扶着念念郑重地说:“请叫我同志!”

  她“嘁”了一声一把推开我,转而去骚扰桃子。桃子正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她的背挺的老直,眼泪“啪啪”地掉进碗里,一句话都不敢说。那天在公园里被打怕了,估计现在还怕这号人,现在这情况对桃子来说基本和在巷子里被流氓团伙搭了肩膀差不多。

  我把念念的手从桃子身上掰开,她又转而去骚扰桃子的妹妹,在她身后捏着她的小脸蛋。桃子的妹妹名字叫做柚子,是个才上幼儿园5岁不到的小宝宝。

  柚子也好乖,干流眼泪不出声,一个劲地往嘴里叉烤蔬菜,脑袋都不敢歪一下。

  我陪着念念一杯又一遍地喝,安妮妈妈悄悄拿来麻袋,我们一起把这醉鬼擒拿下后拖进仓库锁上门。她那暴脾气在仓库里又哭又闹,一个劲撒酒疯。

  安妮妈妈在门外给她做思想教育,我去收拾餐桌。到后来安妮妈妈说烦了,就跑来帮我一起收拾,收拾完后又去给几个孩子安排洗漱和休息。我以为安妮妈妈会去把念念放出来,安妮妈妈也以为我会去把念念放出来!结果到最后谁也没去,仓库离主屋又远,隔着整个花园,念念就这样被锁在仓库里关了一整夜。

  总而言之,平静的日子没得过了,家里一下变得热闹了起来。少了些宁静,多了一只成天围着我们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白天还好,她会去农场帮酒桶大叔和香草阿姨的忙,一到了晚上,房间里都是踩楼梯的脚步声。我都把门锁起来了,她还跑来敲门。

  她折腾了一堆木头,屋子正门口架了一个漂亮的篝火架。一到晚上窗户外边就狼烟滚滚火光冲天,风往一吹,烟就跑到房间里把我呛个半死。

  她这么玩下去迟早会有一天把房子给烧了。我去和安妮妈妈投诉她,安妮妈妈就支支吾吾地各种推脱。与其说她护着念念,不如说她是在纵容念念。因为我在楼上看到她自己也在火堆上撒欢撒的很开心。

  她只要和念念在一起,年龄就打了个对半折,两个人把山上捡的野果丢到火堆里烧,野果一炸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们就开始欢呼,围着火堆唱歌跳舞转圈圈,哈哈大笑的声音关着窗户都能听见。

  那场景像极了古书上画的萨满和原始巫毒崇拜,玩火也能玩的这么开心真是让我不寒而栗。几千年来,海岛星球上的人在演化上终究是和智人分道扬镳了。

  不过念念还没开心多久,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因为念念搬来没过一周左右,大狗也厚着脸皮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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