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_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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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梁仞看到这个小子,太阳穴就有点发紧,倒不是怕他,实在是不好得罪太狠。

  这回,她不好用刺激薛靖淮的话来搪塞他,只能实话实说:“少爷,你到这里找叶青阑,怕是找错地方啦!”

  庄献恩瞥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薛靖淮,没什么表情,似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唯一让他光火的是,他不仅没有在这里见到叶青阑,反而听到一些赅人听闻的传闻。

  “听说,你的人糟蹋了他,把他逼死了?”他阴沉地问。

  “没有,没有的事……我们连他一根头发都没摸到,怎么可能糟蹋他。”梁仞挑起眉梢,意味不明地微笑,“他被徐孝棠带走了,怎么,你亲爱的二叔没告诉你?”

  庄献恩的目光陡然凌厉:“你们骗我?!你们把我和薛靖淮骗来!你……”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湿透的衣物贴着皮肉,身上微微颤抖。

  “来人,给少爷拿身干衣裳。”梁仞吩咐着,她语重心长,“你在叶青阑身边这么久,一直没有动作,又拦着不让你二叔动手,你二叔实在等得急了,才出此下策。”

  “他中了毒!受过伤的那条腿已经废了,你们还要怎样?”其实还没废,但再与他相处几月,估计也就差不多了,说到这里,庄献恩揪着眉,似乎很痛心,“他这样嗜戏如命的人,登不了戏台,和死了没有两样。”

  梁仞在心里嘲笑他的孩子气,嘴上也不轻饶他:“少爷,你说的这些,未免太虚了,想想您父亲——叶青阑打在他身上的,那可是真枪实弹!杀父之仇,说忘就忘了吗?”

  “我没忘!可是……也不全是他的错……”他红着眼争辩。

  梁仞摆摆手,表示不必多说,对徐家的事,她不甚关心。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与叶青阑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不像徐孝棠,一门心思琢磨怎么替他姑表兄报仇雪恨。

  远远地,白脸领着个白胡子老头往这边走来,梁仞瞥见,打算迅速结束话题:“总之,叶青阑不在这里,我也没动过他分毫,我派人送你下山,你找你二叔要人去吧!”

  “如果没有你的字条,我必定先去找他。”庄献恩咬着牙,算起来,人落到徐孝棠手里两天了,凭他那个远房表叔的心狠手辣,他不敢想象叶青阑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如果他有什么闪失,你给我等着。”庄献恩扭头,边往外走边撂狠话。

  梁仞为他憋着一肚子火,她骄傲惯了,轻易不受这种鸟气。然而,别看庄献恩只是徐总理的瓜蔓子亲戚,这点关系足以让他横行无忌,更何况他爹为老徐出任务丢了性命。

  要装孙子就装到底,梁仞笑吟吟地安慰:“少爷,不必上火,孝棠一时半会儿不会伤他性命,他和这个家伙……”她溜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薛靖淮,“都关系着徐公的大事呢!”

  庄献恩冷哼一声,微微侧过脸,一脸鄙夷,“你们一天到晚,倒是专会琢磨这种下作的手段,真有本事,扛枪上战场去吧!”

  “你……”梁仞猛地攥紧拳头,恨恨地看着他大步走远。

  “爷,您要的衣服找来了……”

  梁仞一扬手打在地上:“给我滚!冻死那个小王八蛋!”

  白脸见她脸色不善,不敢言语,指挥人七手八脚地把薛靖淮抬走了,老郎中轻车熟路地跟过去,不一会儿,白脸急吼吼地跑回来:“爷,不好了!那小子怕是撑不住了!”

  梁仞烦乱的心火上浇油:“怎么回事?不是说死不了吗?”

  “他醒了,不让人碰,没法给他治,还哗哗吐血,看样子要够呛!”

  “……”

  杭州,一处秘密阁楼。

  叶青阑被扒光了衣服绑在木架上,在昏沉阴暗的木板房里,白得刺眼。细看去,每一寸皮肤都泛着温润的光。

  徐孝棠手执皮鞭,站在叶青阑面前,放开手脚肆意挥舞了一阵,鞭梢上滴着血。

  他没想到,叶青阑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自己没想弄死他——起码没想现在就弄死他,但就想听他说句服软的话,简直难于上青天。

  “怨不得我,都是你自找的。”徐孝棠额上挂着汗,露出亢奋的微笑,不紧不慢地,把烙铁摁倒他的胸膛上,“开口求求我,能少遭点罪。”

  滋滋的声响,一片雪化了,空气中漂浮着烧焦的气味。

  叶青阑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硬扛着,一声不吭。

  庄献恩闯进门时,一群便衣聚在楼下呷茶打牌,他火烧火燎地冲上二楼,一脚踹开木门,徐孝棠手举着烙铁,惊愕地转过脸,电光火石间,一条血肉模糊的纤瘦身影,直楞楞闯入他的眼帘。

  “阑哥……”

  白的皮肉,红的伤口,宛若一树血色的茶花,凋落在晚来的春雪上。

  庄献恩的眼泪,唰地涌出了眼眶。

  叶青阑没受内伤,但烙铁皮鞭加盐水的苦头吃了不少,此时神志有些昏沉。伤口发炎,他发着烧,恍惚间,把门口跑得呼哧带喘的人,看成了另一个人。

  他气息微弱地开了口:“薛靖淮……”

  耳畔全是他呼唤薛靖淮的声音,不!生死关头,你想到的不该是他,他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我!庄献恩挣命似的狂奔,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终于到了地方,他对着那道剥了漆的木门,狠狠一脚踹去。

  木门惨叫一声,开了,庄献恩愣了。

  没有皮鞭,没有鲜血,没有烙铁,更没有赤身裸体、皮开肉绽的叶青阑。

  叶青阑正端着茶壶往杯中续水,愕然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微微一怔,便笑了,眉眼中星光熠熠:“献恩!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我……”

  庄献恩这才注意到,叶青阑的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军官,气质斯文,皮肤黝黑,带着一股似乎来自热带的潮湿蓬勃气息。

  军官站起来:“先生,您有客人,我先下楼。”

  “好,辛苦郭旅长。”

  与郭旅长擦肩而过时,庄献恩瞥见他军装袖子上的血,心中一凛。他突然有些无措,怕说不清自己来干什么,一颗心惴惴着,像在等候发落。

  “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淋得像个落汤鸡。”

  叶青阑瘸着腿过来,揽着他往屋里走,庄献恩身子发僵,被他按在圈椅上。叶青阑回身从脸盆架上取下毛巾和铜盆,又从暖壶中倒上热水,拧干了毛巾递给他:“擦擦脸。”

  庄献恩接过毛巾,深深地看着他,看他眼里的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哥,薛……薛靖淮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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