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_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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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叶青阑把庄献恩领回家,托人向徐府送去一笔钱,彻底了断徐家和献恩的主仆关系。

  薛靖淮一到家就吩咐副官把房间腾出来,被叶青阑制止了,叶老板说:“献恩还是跟我住一屋吧,我亲自照顾他。”

  薛靖淮背着手原地踅了两圈,站定了,盯住他:“那小子给你灌迷魂汤啦?”

  叶青阑不屑解释,不接他的话。

  见他不说话,薛靖淮急了,苦口婆心地劝:“青阑,住哪里不重要,问题是你从没伺候过人,知道怎么照顾他吗?我手下的人,对这些外伤太有经验了,你把献恩交给他们,绝对没问题,我以人格担保!要是献恩跟你住一屋,士兵们进进出出,多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说的也是,叶青阑考虑片刻,说:“那你也不能跟我挤一屋,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得嘞,想一步登天挤进叶老板的被窝,做梦去吧。

  薛靖淮并不沮丧,至少情形已比他想象的缓和许多,他一想起那小子躺叶青阑怀里的情形,就恨得牙痒痒。现在能给他俩整分开,已经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

  林副官替傅聿阁向薛靖淮请假,说要去医院照顾个熟人,薛靖淮听罢,冷笑道:“果然是师兄弟,都爱管些无聊的闲事。”

  林副官知道军座在叶老板那里没讨到好,心里正窝着火呢,知趣地找个借口溜了。

  除夕到来,京城又飘起了雪,节日的气氛笼罩着京城,也笼罩了薛家父子这座院子。

  从清早起,薛靖淮就拉着叶老板帮他贴春联,贴窗花。自己爬高踩低地挂灯笼,也点名必须要叶老板帮他扶着梯子,不然旧伤就要犯病,可能会一不小心摔下来。

  叶青阑不胜其扰,但大过年的,看薛靖淮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一天下来,薛靖淮亲力亲为,叶老板累得够呛,把这个临时寓所收拾得很有点过年的意思。

  傅聿阁经薛靖淮允许,把李作虎和薄荷接了过来。李作虎生得魁梧健壮,一看就是当兵的好材料,薛靖淮便把他留下了。至于薄荷,薛靖淮见他漂亮乖巧,不仅让他留下,还特意聘一个老妈子照顾他。

  他想让叶青阑知道,不是只有你叶老板会做善事,我薛某也是个热衷收容流浪儿童的善人。

  晚上,大家在院里放鞭炮。薄荷年纪小,薛靖淮特意给他买了滴滴金。薄荷盯着噼里叭啦的火花,不敢上手拿。薛靖淮见状,单手抱起他,提溜着几串走过来,理直气壮地支使叶老板:“给我们点燃。”然后问薄荷,“哥哥玩给你看,你照着学,好不好?”

  叶青阑听他自称薄荷的哥哥,觉得好笑。薄荷窝在薛靖淮怀里,显得更加娇小,他开心地向叶青阑发出邀请:“青阑哥哥,你也来玩。”

  “乖,叫叔叔。”

  薛靖淮不干了:“哎,哪有这么论的,这不是占我便宜吗,叶老板。”然后转头看着薄荷,“那也得叫我叔叔。”

  薄荷言听计从:“叔叔。”心里只巴望着叶青阑赶紧点上火。叶青阑腕子一抖,划燃火柴,火苗跳跃两下,薛靖淮手里立刻金光四溅。

  薛靖淮抱着薄荷在院子里撒欢儿,抡圆了胳膊甩出火花,乐得怀里的薄荷咯咯直笑,高兴得前仰后合。

  叶青阑站在檐下提醒:“薛靖淮,地上滑,你小心摔着他!”

  “放心吧!啊——”薛靖淮话音未落,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幸而在倒地的瞬间把薄荷护在了胸口,薄荷安然无恙。

  牵动了旧伤,他疼得龇牙咧嘴。叶青阑快步过来,把薄荷抱走,薛靖淮却没跟着爬起来。

  “怎么不起来?”叶青阑回头问。

  “疼,起不来了。”薛靖淮半真半假地捂着胸口,向叶青阑伸出手,“叶老板搭把手吧。”

  庄献恩和李作虎见长官躺在地上呻/吟,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却见傅聿阁冲他们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青阑哥哥……叔叔,你可怜可怜薛叔叔,救他起来吧。”薄荷瘪着小嘴说。

  好孩子,没白稀罕,这么懂事的孩子从哪儿捡的?薛靖淮心道。

  叶青阑果然把薄荷放在屋檐下的座椅上,回身过来拯救薛靖淮。薛靖淮心花怒放,越发娇弱不能动弹。

  叶老板的手,薛靖淮握住了便不肯松开。他有心坠着,叶青阑自然是拉不动的。用力拽了几下,见他毫不配合,本想甩手而去,放任他冻死,但转念一想,这人知道危急时刻把孩子护住,还不算坏,冻死了也怪可惜的。于是手上一发力,旱地拔葱似的把薛靖淮拔了起来。

  “叶老板天生神力啊!在下佩服。”薛靖淮意犹未尽,啧啧赞叹。

  年夜饭送来,罗副官和林副官布置停当,请众人入席。

  上座是薛宗耀,左手边依次坐着叶青阑、薛靖淮、罗副官等人,菜肴都是东兴楼大师傅的拿手菜。

  席间,薛宗耀夹起一块芙蓉鸡片放到叶青阑碗里,说:“叶老板,这个清淡,你尝尝。”

  “谢谢将军。”

  两人少有挨得这样近。父子俩有一点不像,薛靖淮无风也要生出三尺浪,逮到机会就来腻歪叶青阑,而薛宗耀对叶青阑好归好,但总归是有礼有节,虽则也在夜半无人时偷偷回味那日山中的荒唐。

  心有灵犀似的,薛宗耀和叶青阑各自端起了酒杯,要敬对方。

  “将军,一直没有机会向您正式道谢,谢谢您救了蔡将军,以及……不怪罪我犯下的错。今后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记得将军的恩情。”

  “叶老板至情至性之人,薛某只有钦佩,何错之有?应该我敬叶老板才是。”薛宗耀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见薛宗耀这样痛快,叶青阑也仰头干了,放下酒杯,刚要说话,薛靖淮兴冲冲地来给他满上:“我也要跟叶老板喝一个。”

  薛宗耀毫不客气地制止:“胡闹,叶老板的伤刚好,不能喝那么多。”

  薛靖淮就是见不得他们这客客气气里带着点眉来眼去的劲儿,非要进来搅和两下心里才舒服。他本来也没真想让叶青阑喝,但老头子这么拦着,反倒让他较上了劲。

  “我敬我的,叶老板喝不喝随意。”

  说着给自己也满上,举杯,旁若无人地说:“叶老板,薛某要说愿为你肝脑涂地,你肯定不信,所以,说什么不重要,关键看行动。薛某对你的心意都在酒里了,先干为敬!”

  叶青阑端着酒杯发愣,薛靖淮喝完,把酒杯往桌上一撂,从叶青阑的手里轻轻夺过酒杯,又仰头灌进去,意犹未尽地说:“叶老板身体重要,不必强求,薛某代劳了。”

  薛靖淮这一顿骚操作,果然把老薛气得够呛。不过生气归生气,在叶老板面前不能失了风度,且还得在一群下属晚辈中体现出长者风范来,一顿饭下来,老薛差点被憋出内伤。

  吃过晚饭,薛靖淮提议多带些人护送叶老板回趟春秋社。这个马屁拍到了点子上,在叶老板的默许下,薛靖淮乐颠颠地跟着出门了。

  薛靖淮在外间等着,师徒在里间对饮长谈。叶青阑跟师父说了自己的打算,邢玉春听罢,起身从柜子里捧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朝外间看了一眼,低声道:“这是当初薛家送来的金条。”

  叶青阑不解地看着他。

  “你在商府出事后的第二天,他们派人送来这个,要为你赎身。”

  这事叶青阑倒有所耳闻,薛督军花十条大黄鱼赎了个刺客的轶事,不知从何时已经流传开了。

  “青阑,你来的时候年纪尚小,虽签了卖身契,但时至今日,你也应该明白,咱爷俩的情分并非是靠一张纸维系的。”邢玉春的眼里流露出忧愁,“你的卖身契,我已经给他们了,我能看出小薛督军对你的意思。”

  “师父,您想说什么?”

  邢玉春叹了口气:“青阑,师父希望你把戏唱好,平安顺遂地过一生,可你自打遇上了蔡将军,虽则玩意儿没落下,但着实吃了不少苦……如今,又来了个薛督军,为师这个心愿怕是难以实现了。”

  “师父……”叶青阑想告诉他,情形没那么坏。

  “你原本不该入这行,若不是家道中落,你如今也该是个留洋的少爷,或者在政府做个官,跟小薛督军一样的风光。”

  邢玉春知道薛靖淮是个军官,对他的职务高低并无概念,只觉他这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是叶青阑本应该有的。

  “师父,人各有命,我当初没有选择,如今也并无怨尤。”

  “青阑,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看着冷淡,实则心肠比谁都软。外人都说咱戏子无义,其实不无道理,只因一但沾上情义二字,便要坏事。你这次去上海,能自己开辟一片天地固然是好,若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千万记得还有师父。”

  邢玉春絮絮叨叨,语重心长,仿佛要把下半辈子想说的话,今日一并交待完。

  “如果在上海呆不下去,你就去我的老家,地方你知道的。我在那里置了宅子和地,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总归可以作为咱爷俩的退路。好了,就说这些吧,再说下去小薛督军等急了。这个你拿着,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钱财傍身。”

  “师父,我不能收。”

  邢玉春板起脸:“你此去上海,担负着把京戏发扬光大的责任,不收便是不认我这个师父,也不认祖师爷了!把东西收下,回去吧。”

  叶青阑临走前,在外间向邢玉春磕了两个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起身含泪道:“师父保重,我走了。”

  薛靖淮也憨头憨脑地附和了一句:“师父,我们走了。”

  出门,夜已深,院中又覆了新雪,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寒风一起,凉意便从四面袭来。薛靖淮解下紫貂大氅为叶青阑披上,拥他走出院门,拉开车门将他让进了汽车。

  “你总爱穿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叶青阑说。

  “暖和嘛,哎,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大黄鱼。”

  “见者有份!”

  “可以,把我的卖身契还我。”

  “卖身契?叶老板的卖身契?”薛靖淮往叶青阑身边挤了挤,冻得缩着脖子搓手,说,“我要真有那东西,给座金山也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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