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_她私人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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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吴太太搬回家一颗小圣诞树,深绿色假树枝上缀满金色塑料泡沫礼盒,把madeinyiwu用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吴玥不屑于母亲的品味,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忍不住的用指甲去抠礼盒的亮色表皮,亮粉屑屑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不要弄它了。”吴太太一边把泡好的铁皮枫斗递到吴生手里,一边冲着吴玥喊道:“阿姨这个礼拜不来,你弄的乱七八糟的你扫啊。”

  “弄坏了我打扫嘛。”

  吴先生向来夹在妻女之间做老好人,开口小声道:“怎么都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跟你们俩说不通,快点喝。”吴太太拍拍杯子道:“下礼拜去给你们开膏方,冬天了,补一补。”

  给夏秋开膏方的何老师莅临H城,吴太太拐弯抹角拖了两个关系排上号,得意洋洋跟养生群里的小姐妹炫耀完之后每天要把这个事情拿出来重新说一遍。

  “吃来吃去又没有什么用。”吴玥嘀咕道,还在用指甲虐待那棵树。

  “怎么会没有用,夏老师不就吃得他开的方子,小夏老师也说好的。”吴太太收起那个杯子,转身瞪一眼又叫道:“说了叫你别碰那棵树了好伐啦,我嫁过来给老吴家做保姆的?没一个省心。”

  “那她自己不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个冬天,常常头疼欲裂的夏秋倒还是那一副老样子,反而是夏冬的脸色越来越差,大有人比黄花瘦的枯败之意。

  吴太太已经进了厨房了,没听到吴玥这句小声嘀咕。一边冲洗杯子一边在哗哗地水声里道:“说起来,夏冬对这个姐姐哦,真的是上心咧,前几天吧,又是去护国寺供灯又是去买佛珠的。达拉干哦,香的咧。”

  “那琼市的房子你问了没?”

  “我首付都交掉了,三套,两大一小。我妈你妈名下各挂一套。”吴太太白一眼丈夫继续絮絮叨叨:“他们姐俩感情好,我钱包都瘪掉了,达拉干诶。那房子下个月开始又要交月供。”

  “辛苦吴太太啦。”吴生站起来,假意给夫人揉了揉肩膀,又瞥了眼女儿。

  “我真是欠你们老吴家的。”

  吴玥听着,终于止住了虐待树枝的手,清了清嗓子道:“我下周圣诞假跟胡桃出去玩哦?”

  “去哪啊?一天天的净往外跑。”

  “去长白山嘛,她想去滑雪。”

  “哦。”吴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丈夫打断了。

  “申请完放松一下也好的,钱不够跟爸爸说。”吴先生的眼神在空中与女儿交汇了一下,淡淡地讲道。

  圣诞假如期到来。吴玥在行李厢里放了两条高级又漂亮的pajama之后和谢家凯一同去东北。这个时间国内的雪场人还不多,大部分姑娘还在高尔夫球场期待完美男人的光顾。

  远处长白山积雪千年不化,天空澄蓝,北方的云不拘小节,团绒似的远远地就向人奔来。黑色的山脉与白色的冰雪交错成一幅后印象主义油画。

  吴玥玩双板入门,谢家凯玩单板。他在纽约念的大学,每年冬季流连于州内个雪场。若遇到不用回家的假期,还会飞瑞士和储栋海一起去达沃斯。幸运儿就是这样,钱权与风月,他们都能占去。

  但这样的人注定不能是个完美男友,陪吴玥在初级赛道玩了一会儿之后,他自己坐缆车上了高级道。吴玥心有不甘,提着笑容装完美情人,心里却暗自发誓来年一定要把滑雪这样运动做到完美。

  她要学的又何止滑雪这一样。吴玥是几乎没有运动天赋的,但这姑娘强在倔强又肯吃苦。教练陪着在雪场摔跤,一天下来居然做出点样子,至少比初级道的孩子们看上去厉害很多。

  从雪场出来去吃饭已然是晚上七点。是夜,长白山落雪,纷纷扬扬,半轮冷月在云里浮动。他们俩人住一栋六卧的别墅,院内有私汤。

  房间里温度很高,吴玥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漆黑夜色,她穿一件醋酸的天蓝色吊带裙,把白日晴空留在身上。外面的湿草地上已经薄薄地铺了一层素白,夜雪流光荧转,庭中只有罗汉松立在石头池边。惨白灯束打在泳池上,折射出幽幽蓝光。

  “在想什么?”谢家凯从后面抱过来,他手心的温度低于室温,箍住天蓝色之下一把细腰。

  “今晚不能出去了,好可惜。”我们未来的金钱宝贝嘟嘟嘴像是发现什么值得雀跃的事情一样,“瓷砖是Tiffany蓝诶。”

  她盯着那些小片的瓷砖,下意识伸手去摸落地窗。指间的微凉把她飞远的意识拖回来一些。一切夜色重新归为寂寥,她叹一口气道:“wabi-sabi。”

  谢家凯笑起来,“走,出去泡汤,叫他们送一壶清酒来。”

  漫天飞雪,吴玥把肩膀埋进水池里。服务生端来盘子,原木色的浮台被置在水中央。吴玥抬眼去看谢家凯,他们已然□□相对过很多回,但想这样真正清醒着,看这个人展现在她面前是第一次。谢家凯身上的肌肉很流畅,是那种与药物无关,靠着运动塑造出来的线条。

  吴玥想着又把整个身体往水里蜷缩起来,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没过她的下巴和嘴,只露出发红的鼻尖,她在水里咕嘟咕嘟吐着气,盯着谢家凯脸上的一层薄汗。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化身伊豆的舞女,用自己洁白的裸体,修长的双腿,和宛如小梧桐的身体,冲刷荡漾谢家凯的心。

  谢家凯抽手握住她的膝盖,在温泉水里有着灼热的温度。

  “膝盖都青了。”

  “刚摔了几次。”吴玥撇撇嘴,放下酒杯,往他那边靠过去。

  “不喜欢滑雪啊。”

  “喜欢啊,但更喜欢跳伞。”吴玥放松下来,伸手拂掉落在谢家凯发稍上的雪花,“你怎么什么都玩的这么好啊,真烦人。”

  “还记得读书的时候一有时间就和阿海跑去St.Moritz滑雪,那时候我们俩有的是时间,几乎每年都在WhiteTurf赌赌马,然后开车去Swissnationalpark,要不就是去lakeGeneva喂天鹅。“可能谢家凯自己都被当时的清闲和无厘头雷到,搂着吴玥轻笑出声。

  “下次带你去。其实北海道也很好,二世谷有几个雪场很好。“拨了一下吴玥的湿发,”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驯鹿雪橇。“

  “我更想去伊豆,坐一坐海上的列车。你要陪我。”吴玥握住那只手,眼睛看向他。

  谢家凯笑着摇摇头:“川端康成。”

  山风卷来,雪越下越大。有风雪交加之意,那月亮被掩去身影,漆黑夜色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吴玥抬头去看落在谢家凯发稍眉尾的雪花,有些俗气地想,这样也算作是白过头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艳俗到,开口喃喃道:“it’scliche?”

  “what?”

  “白头,it’sacliche,almostlikeapipedream。”

  吴玥叹口气,从蒸腾雾气里站起来,把浴巾搭在身上。她有些晕眩,甚至感受不到这漫天的寒意,只觉得心口和皮肤滚烫得心慌。谢家凯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那块羊驼毛的毯子把她裹住,拥着她往室内走去。

  屋内香薰蜡烛在紫色天鹅绒的桌布上跳跃,乌木与丝绒玫瑰的味道将人包裹起来,厚重沉郁。像是末日神庙,整个世界都在狂欢下沉。

  吴玥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室内干燥,从发梢滴落在皮肤上的水珠迅速蒸发,带来一点紧绷的感觉。谢家凯从她手中拿过毛巾开始帮她擦头发。白毛巾厚重,裹住发尾。吴玥的鼻尖几乎抵到他的胸口,在浓郁玫瑰之中闻到沉静的黑檀。

  是的,世界狂欢下沉,但她的神明仍旧清醒,尊贵,高高在上,一举一动都是施舍。

  他松开手,低低地笑了声:“好了。”

  吴玥站起来,窝进沙发里。她在月白丝绸睡裙外面罩一条暗金色shahtooth,这是违禁品。柔软,轻盈,传说中天女的羽衣大概就是这个触感。吴玥用手扯一下这块半旧质感的绵软,在心里不无嘲讽的想着若是有一天与谢家凯分开,谁还养的起她呢。

  谢家凯随手把那块毛巾掷到台子上,转过身去从冰桶里取出香槟。镀金花边瓷具冰桶,从战后的巴黎辗转到美国再重新被买回这个奢华的度假村。

  “啵。”的一声,香槟被打开。像神经病一样大力摇晃是拆迁富二代们在club做的事情,谢家凯永远不会让自己这么跌份。他倾斜杯子,淡黄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下,在四分之三处停住,气泡从杯底挣扎着浮上酒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炸裂,发出嘶嘶的声音,想要打碎这永远无法被填满的梦境。

  落地窗外雪粉华,舞梨花。雪花降落在雪地上的声音,令人在脑海营造出她松软的触感。白噪音让人焦躁的心慢慢沉下,在被窝里舒展着每一寸经络,房间里只剩下暗黄色灯光和暖橙的烛火跳跃。吴玥把香槟杯放在茶几上,把自己埋进谢家凯怀里,黏黏糊糊地融为一体。

  “看什么电影?”她餍足地叹了口气,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想看什么?“

  “红磨坊?”

  “kitsch。”谢家凯嗤笑一声。

  “我没读过米兰昆德拉。“吴玥懒懒地回嘴,不怕死地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Casablanca吧。”谢家凯抽出了DVD。

  这是一部描述人性光辉的电影,然而吴玥却被其中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她盯着荧幕里男人的脸庞,他的脸与谢家凯的侧脸不断重合,像是谢家凯本人对于她早些在温泉池里的话作出回应。

  “我从来不想这么远的事情。”

  吴玥抬头看着谢家凯的下巴,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对着谢家凯线条完美的下巴屠戮自己的灵魂。半晌,她才低声呢喃道:“weshouldgetthattickets,weshouldgothere。”

  “Huh?”

  “Morocco.”像是自嘲一样,她又开口笑道:“可惜我真的不喜欢三毛,我总觉得她和荷西的故事百分之六十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我没有看过她的书,浪费时间。”谢家凯的手指放在她的后颈上,冰凉冰凉的,像是在抚摸一只拜占庭时期的完美艺术品。他轻笑起来,“但我喜欢摩洛哥,北非连风都是自由的。”

  这话矫情的不像是谢家凯会说的,今晚他说了太多不像他的话,于是吴玥笑起来。

  “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太多了,这里那里,这么远的事情。”吴玥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心里期盼着他多说一点,把自己的未来都印满他的足迹,嘴上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去。”

  “你会的。”他说的那样笃定,好像面前是刀山火海只要他想,吴玥都会下去。

  她确实会。



  半夜山风呼啸,窗外风雪翻腾,仿佛从长白的那一边穿越四季奔腾而来,腾腾落落,挟着无边寒意拍打窗户,发出嚎叫一般的怪声。吴玥少见的犯了女主角的矫情病,辗转反侧,来回去拉被子。谢家凯被她弄醒,迷迷糊糊之间并不知道旁边到底是谁。只笼统地拥住她道:“宝贝,睡了。”

  谢家凯和储栋海最大的区别是,他的坏和令人心碎的品质是隐藏起来的,你走的越近,就会被刀子割的更疼。

  “我要去纽约吗?加州和罗德岛也很好。”吴玥跌进他怀里,他们几乎是相拥而眠,两具冰冰凉的躯体。

  “纽约。”这是一个在困意中给出的简短回答。像是感受到了怀里女孩子盯着他的眼神,谢家凯没有睁开眼睛,但他轻轻拍着吴玥的背,低声地描绘:“去纽约,我在东河边有房子,你可以住在那里,傍晚的时候能看到帝国大厦的夕阳。我们可以去看Hamilton,先去JeanGeoges吃饭。”他顿一顿,继续道:“Met,Moma,whitney。whitney的天台,纽约女孩的朋友圈里总是有这一张照片。”谢家凯说这些话的声音又低又温柔,像是在描述一个梦境,“夏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开车去eyisland,哦还有威廉斯堡大桥,你会喜欢紫色的天空的。”

  吴玥从向往听到心惊,谢家凯说得过于流畅,好像这些事情和行程在他的脑海里经过过很多遍。吴玥甚至怀疑现在的,困意之中迷迷糊糊地这个男人,可能记忆停留在他读书时的状态。这些事情,这些美好的一切可能是他为另一个女孩子安排的。

  她从言情小说女主角伤感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停止了自己往自己心上扎玻璃的行为。闭上眼睛想象起了紫色天空下的威廉斯堡大桥。半晌她凑过去亲吻了一下谢家凯的眉心,决计让今晚是一个彻底的风月夜。她小声道:“newyork,alwaysnewyork。”

  “ifyouebaericajusthitmeup

  Causethisiscrazylove.”

  凌晨一点,S市。

  在吴太太心里已经是陪着吴玥去了长白山的胡桃踏进包厢。皮质大沙发里面已经站着两个美女了。偌大的娱乐包厢只有三个人,现在是四个了。男人的脸色黑沉沉的,两个女人更是哆哆嗦嗦的。

  赚钱都赚不明白。胡桃看不起所有脑子不好使的人,她心里嗤笑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把外套脱下来,露出来里面的一条薄裙,走到男人身边去。

  她也不坐下来,柔柔地往男人旁边一靠:“主人。”

  “不吃醋?那今天四个人。”

  “吃nm的醋,你要是给他们的比给我的多那我可能真的会吃醋。”胡桃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仿佛这才注意到这对双胞胎似的上下打量一眼,像一个真正的大胸无脑美人一样笑起来:’双胞胎有什么了不起?我有个远方叔叔试管婴儿做了十个混血女儿,还是不同的妈呢?”

  男人的注意力被分散开,脸色微霁,拿起酒杯道:“十个?”

  “土大款嘛。”胡桃凑上去用唇往他嘴里渡了口酒,娇笑起来:“然后你一定猜不到最戏剧化的是什么。”

  “怎么说?”

  “这个傻逼破产进去了,留了十个妹妹给他儿子继承。”

  男人被逗笑了,用手摸着她的头,转头对双胞胎道:“还不滚出去。”

  “你看,现在不又只有我一个了?”

  “他们哪比得上你。”储栋海抚了抚她的下巴,敛起了笑意,”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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