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想走也走不了_皎皎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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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想走也走不了

  “为父方才就与你说了,趁她不备将她直接推下崖去,届时一切都是她自己失足,意外而已,偏生你要节外生枝!”苏农拓蓦地转头对着匐雅厉声道,这回换成了羯族话。

  徐皎听在耳里,不过抿嘴一笑,一双眼被月色染得沁凉。

  匐雅恍若没有听见她父亲的斥责,带着两分恍惚与怔忪,瞥向徐皎,语调幽幽道,“你居然……知道他的身份?”

  他连这样要紧的事儿,也对她和盘托出了,未曾瞒她?而她,明知他是什么人,居然也替他保守着秘密,还肯嫁他?

  匐雅想起那些见过的他们两人相视间就让人莫名觉得眼热的缱绻,想起他们无需言语的默契,想起赫连恕从未对旁人有过的那些温柔与在意……她的心陡然好似被什么狠掐了一把,撕扯般的疼痛,让她白了一张脸,在这盛夏之夜,恁是如坠冰潭一般,周身泛冷。

  “正因如此,她才更该死!”苏农拓望着徐皎,冷冷一哼,无论是为了她知道的秘密,还是为了赫连恕对她的在意与看重,她都非死不可。

  “迎月郡主,今日你是逃不了了,你放了匐雅,我还能给你一个体面!否则……”

  “否则?”徐皎却倏然笑着一掀唇,“否则叶护大人打算如何?我知道叶护大人要杀我,轻而易举,只是你杀我之前,我也可以先杀了匐雅郡主!叶护大人当真舍得拿掌上明珠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吗?”

  苏农拓哼声,冷眼盯着徐皎,一手向后,伸手把住身后人递上来的兵刃,一寸寸将之拔了出来,刀光雪亮,衬着他眼中冷冽,“迎月郡主是太天真了吗?你一个女子,当真觉得拿一把匕首,在我重重包围之下,还能胜券在握?要杀了你,而让你还奈何不得我的女儿,于我而言,可并非难事……”

  谁知,苏农拓话还未说完,他高举的那把刀便被不知何处射来的一支利矢给打偏了,“铿”的一声响,落在众人耳中,都是惊颤,苏农拓面色一变,与他那些手下纷纷掉头望向身后黑洞洞的林子,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瞧见,苏农拓再回过头来,咬着牙狠狠瞪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

  徐皎无视他眼中凶光,笑着朝他一偏头,“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苏农拓狠盯她一眼,转头一瞥身边人,那人右手搭在左胸,微微弓身行礼,便是带了几个人,往身后暗林中搜索去了。

  不一会儿,暗林中已隐约传来了刀剑相交之声,苏农拓掀唇一笑,将手里的刀换成了一把轻弩,一边慢条斯理地将钢箭往弩上装,一边轻笑着道,“就是不知迎月郡主还埋伏着多少人手,又能救你多少回?”

  苏农拓说着,就已是倏然将轻弩抬起,锋利的箭头直直指着徐皎的额头。

  徐皎却是默默挪到匐雅身后,轻笑道,“匐雅郡主,都说,叶护大人将你视作掌上明珠,怎么如今瞧来叶护大人倒是并没有多么看重你的性命啊?”

  “迎月郡主,到了此时还要挑拨我们父女关系不成?匐雅,你听好了,此回秘密来大魏,阿塔是在大汗面前夸了海口的,赫特勤是个犟牛脾气,若是劝不回来,那咱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如今你劝也劝过了,他们不回头,那咱们便只有第二条路走了,阿塔不能让大汗失望,无论如何,今夜也要将这个狐媚子解决了,若是……阿塔只能对不住你了!”

  苏农拓说着,竟是直接扣动了机括,那轻弩中的钢箭直直朝着匐雅面门射去。

  匐雅双目圆瞠,面色煞白,却是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利矢在眼中放大,避无可避……就在她以为要死在自己亲爹手上时,身后却是传来一把推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扑倒在了地上,那支利矢贴着她颊边而过,却是在碰到地面时,骤然一顿,然后……竟是断成了两截。

  徐皎没有想到苏农拓当真狠心至斯,竟直接对匐雅射出了箭,而且说射就射,她到底没有真想让匐雅死,电光火石间,没有怎么挣扎,就出手将匐雅推倒了,

  然而回头一看,瞧见地上断成两截的箭矢时,她面色陡然惊变,心中暗叫一声“糟”,抬起眼来,果然就瞧见苏农拓端着那把轻弩,重新装上的钢箭又瞄准了她,嘴角轻掀道,“就说了迎月郡主一介女子,又养在深闺,养尊处优的,哪里见过血光人命,终究逃不过一个心软啊!”

  徐皎对着那支瞄准自己的箭矢,却是笑了起来,“怪我!怎么会以为叶护大人会对自己的女儿这般狠心?虎毒还不食子呢,所以……我自作自受了!”

  “既是如此,那迎月郡主可以瞑目了!”苏农拓的手指抠上了机括。

  “阿塔!不可!”从方才的惊变之中醒过神来,匐雅脸色大变,惊声喊道。一边喊着,匐雅一边就要从徐皎身下爬起,还要试图将徐皎掩在身后。

  “匐雅,你在做什么?”苏农拓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冷声斥道。

  “阿塔,方才……方才是她想要救我,她心地善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杀她……”说话间,匐雅已是爬起身来,不由分说就是将徐皎掩在了身后,脸色发白,可双眸却是透着隐隐坚定,回望着苏农拓道,“阿塔,求你了……今日她若死在这儿,赫表哥……他定会恨我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说服她离开赫表哥的!迎月郡主,你快些答应我,说你不嫁赫表哥了,回去后,你便求太后娘娘和长公主,让她们帮你们解除婚约,你说啊!”后头的话是对着徐皎说的,因着听不到徐皎的回应,音量一点点拔高。

  徐皎听着却是低低笑了起来,“傻姑娘!”她轻叹了一声,“今日无论你怎么求,或是我按你的意思应下了与赫连恕划清界限都没有用,叶护大人已非要我死,才肯罢休了!”

  苏农拓听着,哼笑一声道,“迎月郡主倒果真是个聪明人!难怪赫特勤竟会钟情于你,只是可惜了,偏偏是个中原人,否则,让我你认你做个女儿,成全你们倒也不是不可……不过,事已至此,迎月郡主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痛快点儿吧!”

  “看样子叶护大人是放弃推我下崖的打算了?那你打算用这弩箭射死我?不知过后又打算如何交代过去?你们该知道赫连恕的性子,我若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岂会善罢甘休?”

  “那便用不着迎月郡主你操心了!左右到时你已是个死人,赫特勤难道还能随着你去了不成?不过,死了也好,郡主也不必看着赫特勤娇妻美眷,登峰造极,儿孙满堂,身畔却无你而伤心了。”苏农拓说罢,冷冷勾唇,眉眼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说罢这番话后,苏农拓的耐心终是告罄,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当中一个人直接上前,上手扒拉起了匐雅。

  徐皎手中得的匕首因着方才那一扑,掉落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她这会儿想要再去取,已是不可能了。

  她如今在苏农拓眼中,已是一只彻底没了爪牙的猎物,半点儿不足为惧了。

  匐雅用力摇着头,挣扎着不让那个手下靠近,那个手下亦是不敢太过造次,伤了她,却还是将她拉扯开了一些,在这个过程中,苏农拓手中的弩箭一直紧紧瞄着徐皎,眼看着匐雅被拉开了些许,露出一个空隙,他眼中掠过一道亮光,抠在机括上的手一动,弩箭朝着徐皎射去,这一下,即便不能立时毙命,要伤徐皎,也是易如反掌。

  正在这时,斜刺的黑暗里却有一支利矢破空而来,携着破天劈石之势,直直射来,将苏农拓射出的那支弩箭从中破开,使之失了力,如同废物一般,在离徐皎面门尚有一尺之处,“啪”一声跌在了地上。而那支箭则携着雷霆万钧之力,没入脚边的泥地之中,只余一半在地上,尾羽颤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一愣,待得听到动静,转身望去,却听着破空之声接踵而至,暗林里,密密麻麻的箭雨恍若星点,急射而至,苏农拓与他那些手下连忙挥舞手中兵刃格挡,几道黑影从密林之中窜起,兔起鹘落间,挥刀没有留情,转眼便是砍倒几人。

  一个飞踢,当先一人被直直踢住胸口,踩压在了地上,手挽长弓的男人已是箭在弦上,锋利的箭尖直直指着苏农拓的鼻尖,比那箭尖还要锋锐的利眸将男人盯着,冷声道,“叶护大人,还不让人住手吗?”

  徐皎则已被几乎同时赶至的文执和文筹护在了身后,徐皎望着面容冷峻的男人,眸中泛起惊喜的笑意。

  苏农拓看了看她,又看看男人一双与箭同利的双眸,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以为是机不可失,却没想到,这机会分明就是赫特勤送到我手中来的,请君入瓮……赫特勤自幼与中原人为伍,果真也是学了一肚子的兵法诡道,此一番,若大汗知晓,也不知是该高兴特勤行事越发老练,还是该忌惮特勤为了一个中原女子,竟当真这般机关算尽。”

  他话中的机锋甚利,徐皎听着,面上笑容一收。

  赫连恕一张冷峻的面上却仍是没什么表情,持弓之手端得稳稳,一双乌沉沉的眸子将他定定望着道,“叶护大人不必言语相激,此番我也是逼不得已。若非叶护大人藏于人后,不肯现身,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逼得您化暗为明。”

  “赫表哥!”那头匐雅面色苍白地迎上前来,张臂就挡在了苏农拓前头,“我阿塔是奉了可汗之命,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他毕竟并未真正伤到迎月郡主,还望你手下留情!”

  她一双眸子满载着哀求将赫连恕盯着,期期艾艾道。

  赫连恕却没有看她,目光仍是牢牢盯在苏农拓面上道,“我本也没有打算要对叶护大人如何,只是叶护大人没有得大魏朝廷允准就秘密潜入凤安,若是被大魏朝廷察觉,只怕会扣给我们一顶图谋不轨的帽子,还请叶护大人立刻启程,离开凤安!”

  “我们?”苏农拓嗤笑,“但愿赫特勤还能记得与谁才是‘我们’。”

  话落时,脚下的弘法寺内突然传来了种种喧嚷之声,隐约听到什么“走水”了的惊慌喊叫声。

  徐皎蓦地扭头看去,他们在高处,一眼就能瞧见底下的弘法寺好几处都燃起火来,寺中人奔走喊叫,有救火的,还有的人……山门处有很多人,明火执仗,高声叫嚣着什么,看那样子,来者不善。

  “阿恕!”徐皎蓦地扭头望向赫连恕,眼中有重重忧虑,她从李熳所居的禅院里出来,若非被匐雅截住,硬拉来这里,她此时应该与太后和长公主她们在一处才是。

  赫连恕瞄她一眼,目光又落在苏农拓面上,见他望着脚下的弘法寺,蹙紧眉心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着,语调幽凉道,“叶护大人,今夜你的行动怕是已经落在了有心人眼中,那人将计就计,要让你背黑锅,那禅院里住着的可是大魏的太后和长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交代过去的。”

  说到此处,他见苏农拓皱着眉朝他看来,眼神清明,显然他已明白赫连恕的意思了。

  “还不走吗?”赫连恕陡然收了手里的长弓,“再等一会儿,你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苏农拓与他对望片刻,倏然一咬牙道,“撤!”

  他的手下迟疑着收了兵刃,这些人一边戒备地看着赫连恕等人,一边往后退去。

  “叶护大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已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下一回你未必还有这样的好运能逃过了。早前的事一笔勾销,但往后叶护大人若再暗中对我妻不利,届时,我便再不会这般轻轻放过了。也请叶护大人将我这句话带给大汗,天狼神的子孙,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就不必苟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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