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十六章_可惜我貌美如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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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楚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鲜少见到萧允泽逼问他什么。

  楚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周家也有一副人物肖像,和这幅挺像的。我幼时在书房玩耍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整幅画都烧掉了,还被我父亲追着打。”

  萧允泽仍旧盯着他,那双眼里跳动着复杂的情绪。

  “原来你说的是周家那副。”

  “嗯,当然是那副,不然你以为呢?”

  楚宴的笑容僵硬,低垂着头,既不敢看萧允泽,也不敢看那幅画。

  “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就是一幅画罢了。”

  楚宴抿着唇:“这画算是百年前了,颜料经久不坏,看着就像是血一样。我这不是紧张,而是觉得渗人。”

  萧允泽重新将眼神放到了画上,他用指尖触碰到了上面,心口泛起了疼痛来。

  “纸都泛黄了,这上面的朱砂和银珠两色,却没有减退。”

  萧允泽的话,让楚宴把目光放到了上面。

  这幅画并不是没有烧过的痕迹,只是中间保存完整,后被萧帝得到后就请宫中大师将其复原。楚宴还能看到,这上面一笔一划勾勒得有多么精细,处处都显深情。

  他曾在凌王的画室里看到过无数张这样的画。

  凌王的画乃陵济一绝,幽禁前就千金难求,可惜他只画山水花鸟,不画人物。幽禁后凌王的画却全然变了,只画人物,幅幅皆是他。

  一直以来,凌王死前的模样都让楚宴难以忘记。

  他分明形如枯槁,身体瘦弱,却还是要朝他这里靠近,仿佛飞蛾扑火。

  楚宴看向了萧允泽,知他这几个世界跟着他来,一样也是这样飞蛾扑火的姿态。

  一想到这里,楚宴的心情便十分沉重。

  “殿下……”

  “嗯?”

  “殿下很喜欢这幅画?”

  萧允泽将东西收好,不由沉思:“其实我不爱画,总觉得这些都是死物,不如活物精彩。”

  楚宴诧异的问:“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嗯。”

  他画了那么多相似的画,竟然是在干自己讨厌的事。

  楚宴一想到这个,心口隐隐作痛起来。

  “你先休息吧,我先去处理聂家的事。”

  “好。”楚宴朝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目送着萧允泽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天晚上,楚宴做了一个梦。

  这是楚宴经历过的世界,当然也是他的前世。

  他躲在画舫里,两岸白墙墨顶,朱楼飞檐。

  月色照在了湖泊上,波光粼粼,月影孤寂。

  “三皇兄,咱们都那么看不惯那贱种,不若早点将他……”

  “你懂什么?父皇最恨兄弟相残,就算他再是个宫女所生,也会引来父皇的不满!”

  “他每日畏畏缩缩跟在咱们后面,可真烦死人了。不若……来个借刀杀人?”

  三皇子看向了他:“你有好主意?”

  “太子殿下最近生了怪病,时而神志不清,不若将那贱种送到太子殿下那里去,正好一石二鸟!”

  “此计甚好!”三皇子听得眼睛一亮,太子从小就天赋惊人,父皇甚是喜爱太子。他要皇位,还得看太子出一个大纰漏才行!

  那个小杂种,不正是个机会吗!

  当时的楚宴听到了这些,总觉得太子是个残暴之人,会害他性命。

  因此之后住在太子宫后,楚宴时时紧张,小心戒备。

  太子被喂下寒石散后,性子更加变本加厉,时而如和煦春风,时而如地狱修罗,让他害怕。

  也许是那幅画的原因,这些记忆里所有的感觉,都让他感同身受。

  楚宴垂下了眼,一股悲痛就涌上了心头。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太多的画面,明明知道这里只是梦境罢了,那些零碎的片段却不断的从脑海里涌出。

  “萧宸,我欢喜你。”

  “她们都巴不得我去死,唯有你会站在我这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对你。”

  这些记忆太过零星,分明想走马观花,他却真的停驻。

  天边逐渐一片阒黑,他又想起了凌王被他幽禁之前的那个夜晚,萧凌对他说过的话。

  他给萧凌下了迷药,亲手把杯子递给了他。

  而萧凌分明是知道的,却还是一口将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就当还你了。”

  当时他不明白,略略诧异的看向了他,仿佛在问,什么就当还你了?

  而萧凌却什么也没说,眼神温柔宠溺,然而结合他发疯时会做的那些,只让他觉得恶心。

  楚宴的皇位是几个兄长互相争斗而死,他得了个渔翁之利罢了。他唯一动手害了的,就是萧凌。

  大雪之下,他终于将萧凌拿下。

  白雪依旧飘散在天空,只是一夜的功夫,周围便已经有了雪裹琼苞,玉树堆雪的美景。

  萧凌身上满是血迹,并未因为疼痛和他的背叛,而露出扭曲的脸色。

  萧凌朝他笑了起来,就像是解脱一般。

  “皇兄,我已得了皇位,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该找你还了。”

  萧凌看向了他:“你想我怎么还?”

  “我会幽禁你一生一世,我们……再不相见。”

  这样的决定,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萧凌忽然脸色雪白:“宸儿……”

  “别叫我那个名字!”楚宴听到自己说,“我恨你。”

  萧凌被他的人带走,可他却怎么也不肯走,希望楚宴再看他一眼。

  “萧宸,我只求你看我一眼。”

  楚宴低下了头,脸色泛白的笑了起来:“看你做什么?皇兄生来就为父皇所喜爱,自然不明白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最开始,是期待过我的兄长的。兄长的未来,看来要输在我手中了。”

  萧凌眼底带着不舍:“我哪有什么未来,只是没死罢了。我的命不是命,是碍眼的东西。”

  楚宴不想听那么多,吩咐程寒将他拉走。

  萧凌的声音近乎绝望,缓缓的看向了他:“原来你已经忘了。”

  “忘了什么?”

  “在我那么认为的时候,你救过我。”

  那些话回荡在周围过于凝固的空间里,白雪落入他的身上,在触碰到肌肤的时候,冷得犹如刀刃,刺骨的疼痛涌上来。

  楚宴停驻了片刻,终于想起了萧凌指的什么。

  他眼底满是自嘲:“原来这孽缘,竟然是这么起的。”

  多年前,三皇子说要拿他来对付太子之后,楚宴曾有好些日子惴惴不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三皇子却迟迟没有动手,似乎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的生母一族,因为发现草菅人命和贪赃枉法,被父皇下令斩首。而原本风光一时的三皇子生母,也被贬为宫人,三皇子更是被下令一生□□。

  办这件事的,正是太子。

  当天,楚宴听说了这件事后,又阴差阳错的知晓了三皇子手下的人说要为他报仇,在太子的吃食里加入了毒。

  他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煞白的朝太子宫冲了去。

  此时那送补品的宫人,却谎称是贵妃送来的。

  正当太子要吃下那些,他冲出去,被太子身边的护卫们拦住,仍然脸色发白的喊:“不能吃,有毒!”

  太子手里的碗骤然跌落,脸色凝重的看向了下面的那些奴才。

  他们的计策没能得逞,太子将他们全都拉了下去。

  等太子想起是楚宴提醒了他,便一步步的朝外面的楚宴走去。

  时至三月,太子宫中种满了许多白梨。他站在梨树下,身上沾染了几片花瓣,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下了一地梨花雪似的。

  太子容貌俊美,不喜宫人盯着他,甚至有人看得久了,都会引得太子不喜。

  见楚宴这样盯着他,太子反倒笑了:“我记得你,你是我七皇弟?”

  朝他伸出来的手,干净而白皙,手心触之可及的温暖。

  “为什么提醒我?我死了不是对你更好?”

  他急急忙忙的说:“你是我的皇兄,我提醒你,不是应当的吗?”

  那时太子的表情,令人动容和心疼。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梦到这里,楚宴忽而惊醒了过来,在黑夜里,忽然泪水再也忍不住。

  屋内灯花渐弱,在风中摇曳。

  楚宴泣不成声,却害怕惊醒外面守着的宫人,拼命将声音压低。

  萧凌是被他下令射死的。

  “我欠你的,还完了吗?”

  想起当时他死时候的样子,就像是在跟他说这话似的。

  他毁了他的希望,他也同样如此。

  楚宴那时对自己的前世完全没有不在乎,只当那时个任务世界,总觉得前世关今生的他什么事?

  而如今,那幅画像是个导/火/索,让他忽然感同身受。

  黑夜里,楚宴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眼眶却被哭红了。

  外面的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问:“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奴去请大皇子过来?”

  “我只是被魇醒了,别叫他!”

  “是。”

  楚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很快,韦柯却提着宫灯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很是着急的站在外面:“周公子,能否跟我去见殿下一趟!”

  楚宴还没缓过神来,以为是方才那宫人:“……都说了我不去。”

  韦柯出口哀求着楚宴:“殿下发病了,现在谁都接近不了他,就算周公子不去,能不能给我一点血……”

  楚宴一听这话,连忙从床上穿上了鞋,走到了门口。

  微弱的宫灯照耀下,韦柯的脸显得有些苍白。楚宴急忙问:“快带我去!”

  韦柯很是诧异:“可你刚才……”

  “我没听出你的声音,以为是刚才的宫人。”楚宴衣衫都没有穿好,头发都是凌乱的,还一直让韦柯带他去见萧允泽。

  之前楚宴的态度,让韦柯以为他不喜欢殿下。

  而现在,韦柯忽然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份感情,令人觉得温暖和动容。

  楚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怎么了。

  韦柯摇了摇头:“周公子这边请,去了那边就知道了。”

  楚宴只能跟着韦柯一起过去,他的脚步很快,太想要早些见到萧允泽。

  等来到那个地方,他看见屋内烛火通明,而宫人跪了一地,却无一人敢进入到里面的。

  韦柯艰难的看了楚宴一眼,似乎连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楚宴皱紧了眉头,不再理会这些人,径直的走到了门口,想要打开门。

  韦柯十分诧异:“周公子,你想直接进去!?”

  他们这些身体健康的人都害怕,楚宴身体羸弱,竟然敢只身前往?

  楚宴低哑着声音:“不直接进去,还能怎么进去?”

  韦柯被他问得语塞,拉着楚宴:“你难道不知道殿下发病的时候有多么……多么……”

  “我知道。”

  楚宴朝韦柯露出一个笑容,最后推开了门,不再管身后那些人错愕的表情,径直的走到了里面。

  他还是萧宸的时候,看到过更多,别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都是他在萧凌身旁。

  那种场景都见过了,他不害怕。

  屋内的东西倒了一半,全是被萧允泽弄倒的。

  楚宴朝里面走了几步,很快就看到了萧允泽,他在地上挣扎着,粗重的喘着气。

  “萧允泽!”

  他的眼眶一片赤红,抬起头看了楚宴一眼。

  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让萧允泽觉得还身处在噩梦里。

  萧允泽感受到了温度,像是谁把他给扶了起来,他抬头望去,头像是炸裂似的疼:“真……真的是你?”

  “快喝我的血!”楚宴把手腕递了过去。

  萧允泽将他楼在自己的怀里:“安儿……你去哪儿了?”

  楚宴眼里露出惊讶,朝萧允泽看了过来。

  会喊他安儿的人,只有一个人。

  燕擎?

  不久之后,萧允泽嘴里的话语又变了变。眼底充满着泪水和悔恨的说:“对不起……萧宸,对不起。”

  楚宴的心里一痛,明白他是想起来了。

  他很高兴,他能想起来。

  可楚宴不能有半点表示,只能苍白的笑着:“萧允泽,你把我认成了谁?”

  萧允泽身体在发颤,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过太多的记忆,让他捋不清楚,头就像是被人砸了好几下,凸凸的疼。

  楚宴不想让他想起更多,便将手腕咬破后放到了萧允泽的唇边。

  在尝到鲜血之后,萧允泽总算是镇定下去。

  这么发病了一夜,他的手垂了下去,眼露疲倦。

  “认得出我是谁么?”

  萧允泽看了过去,烛火下楚宴的脸很是苍白,连一点血色也没有。

  看样子,是被他吓得狠了。

  “阿珏?”

  楚宴松了一口气,刚才手腕被他粗暴的咬破,现在放松下来之后才尝到了疼。

  萧允泽深深的凝望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

  “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梦。”

  楚宴原本还笑着,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微不可见的凝固:“你梦到了什么?”

  “记不清楚了。”

  不知为何,楚宴既是庆幸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十分遗憾。

  对于他来说,萧允泽不恢复记忆,不是对他的任务更有帮助么?

  楚宴沉默了下去。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人听到萧允泽没有再闹了,便连忙进来。

  “韦柯,为他包扎下伤口,其余的人别杵在这里。”

  “是。”

  萧允泽将楚宴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韦柯身边的宫人拿了药箱过来,这才开始为楚宴包扎伤口。

  韦柯看到上面血迹斑斑,楚宴的肤色白皙,这么看着当真有几分凄惨。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周公子想救殿下,但下次别那么冲动。”

  楚宴笑了笑:“……我只是太心急了,韦大人,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周公子但说无妨。”

  “听说葵朱是神药,在身体里药效能存许久,不过我也怕彻底被我吸收,你多取一些我的血走,为殿下炼制丹药可好?”

  韦柯十分震惊,他可不敢做这样的决定,而是看了萧允泽一眼。

  萧允泽身上的气质似乎都变了,更加的疏离冷漠,比之以前的锋芒毕露,现在就如同一把在剑鞘里的宝剑一般,将自己的寒气都藏了起来。

  就连韦柯也认出了萧允泽的变化,更别提楚宴了。

  虽然萧允泽刚才说,他什么也没有梦到。可楚宴却不敢信他的话,要不然,萧允泽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的身体未好,此事暂且不忙。”

  楚宴却坚持:“只是一些血而已,又不是放干。你如果真的担心,那就每十天取一些,我受得住。”

  萧允泽皱紧了眉头,却拗不过楚宴,只好点了点头。

  他现在太混乱,那两段记忆还在脑海里。

  等韦柯为楚宴包扎好,夜已经很深了。

  楚宴此时有些昏昏欲睡,萧允泽看向他:“你先早些安睡,我去趟书房。”

  韦柯还很惊讶,以殿下的性子,再有什么事都应该比不上周公子啊,怎么突然这么说了?

  萧允泽径直的从里面走了出去,楚宴看外面夜深,连忙从床上起身。

  “等等!”

  夜幕漆黑,天空乌云密布,遮挡了今日的月光。

  萧允泽离去的地方,显然不是书房,而是那边没有灯笼的黑夜深处。

  楚宴也不介意,而是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带一盏灯走吧。”

  萧允泽微怔,楚宴身体十分单薄,又只穿着单衣。他却微笑着将手里的宫灯递给了他,烛火照在他的脸上,让心脏都微热了起来。

  萧允泽眯起眼,因为多了两段记忆,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太混乱了。

  所以,他才想要逃。

  然而楚宴追了出来,递给了他一盏灯。

  外面的乌云渐渐散去,被挡住了月亮也从厚重的云层里露了出来。

  萧允泽不知道此时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只是接过楚宴递过来的宫灯时,心里也微热了起来。

  他收敛了刚才的冷漠,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阿珏。”

  “嗯?”

  “好好养好身子。”

  萧允泽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想要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多希望楚宴就是那两世之中,他喜欢的人。

  他现在这个模样面对他,萧允泽只觉得是侮辱。

  他宁可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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