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落幕和新的征程(加更,三合一大章)_晚唐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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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落幕和新的征程(加更,三合一大章)

  而当张延礼放开一个缺口后,已经召集众军,准备召集兵马,并且与喀喇汗国的奥古尔恰克王子达成一致的仆固俊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直接瘫软了下来。

  好在有仆固泓在一旁,才扶住仆固俊,让他没有倒在了地上。

  “好一个张延礼,竟能逼迫我至此。”

  “围师必阙,若是我之前能留一個缺口,也不会被对方逼到如此绝境。”

  之前哪怕是最为艰难的时刻,仆固俊都没有如此绝望过。但是此刻,他却有些沮丧,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情,整军备战。

  “泓儿,尽快派人去请喀喇汗国奥古尔恰克王子前来,你自己带兵去压制各军。”

  “若有谁敢突围,尽数斩杀,不可乱了军心。”

  仆固俊随即给次子下了死命令,现在的他,哪怕是用暴力手段,也一定要阻拦住内部的人先乱起来。

  不过,他对此并没有什么信心,只能让次子尽力去做。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奥古尔恰克达成一致,若是对方也不支持他,同样被这个缺口吸引撤离,那他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但是,喀喇汗国的奥古尔恰克王子在得到他的邀请后,立刻前来,不过,对方的话却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抱歉了,仆固可汗,明日一早,我准备带领麾下兵马撤回西方。”

  “奥古尔恰克可汗,此时绝不能退。”

  “唐人围三缺一,必然是在缺口处设有埋伏,若是我等从这里撤离,唐人必然一路追杀。”

  “到时候,我军人数再多,也是待宰的羔羊。”

  “只有反其道而行,正面突围,到时候撤回龟兹,据城坚守,方有一线生机,甚至可以转败为胜。”

  仆固俊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直接言明厉害关系,希望对方能改变主意。

  但是奥古尔恰克王子却有自己的苦衷,此刻只得无奈的解释道。

  “仆固可汗,不用说了,这些问题,我都知晓。”

  “当初,我一意孤行,号令各部前来,如今兵马损伤虽然不多,但是各部多有不满,若我仍旧一意孤行,恐不能继续号令各部。”

  听到奥古尔恰克的话,仆固俊也不再多言,现在的他非常清楚,接下来他没办法再劝了。

  和高昌回鹘汗国内部一样,喀喇汗国内部,可汗也没有建立起足够的权威,当然,本来他们就保留了回鹘汗国的习惯,是天然的分封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封建制。

  而奥古尔恰克王子是因为手下的拥戴,才有现在的权势,若是手下都背弃他,他可能连性命都无法保住。

  现在的奥古尔恰克王子哪怕知道这个选择的危险性,也不会强行去劝说众人接受,现在的他,并没有足够的权威。

  仆固俊也正是因为非常清楚这个问题,就没有继续劝说奥古尔恰克王子,这个局,对他们而言无解。

  “此战,你我二人联军,尚不是唐人对手。”

  “若我败亡,可汗又如何自处。”

  虽然放弃了劝说奥古尔恰克的打算,但是仆固俊还是忍不住说道。

  “无妨,我等本就是西迁,若是此地无法久留,南迁或者西迁即可。”

  “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一席之地,若是唐人如同数百年前一般强盛,那也是兄长和萨曼王朝需要操心。”

  对于仆固俊近乎威胁的话,奥古尔恰克倒是表现的极为光棍,一点都没在意。

  听到对方如此言语,仆固俊也很无奈。

  随后不久,奥古尔恰克王子就告辞回去领兵撤离。

  仆固俊此刻一个人在帐内,独立沉思,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从小时候全族迁移,再过来青年时的冲锋陷阵,再到自己狠心果断夺权,建立起来自己的王国。

  “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

  “这难道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吗?”

  他喃喃自语,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陷入了对往事的迷茫中。

  “父亲,不好了,各部不听号令,已经各自撤离,我虽已斩杀数人,但是还是无法控制各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仆固泓连忙闯了进来,打断了仆固俊的沉思。

  听到次子的话,终于将仆固俊拉回了现实,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待会你乔装打扮,尽量逃吧。”

  听到父亲如此,仆固泓眼眶一红,连忙说道。

  “父亲,我又怎么可能跑得了,此战我与父亲共进退。”

  听到次子的话,仆固俊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痴儿,痴儿,我这一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创立了汗国,而是有你和超儿两子,若不是唐人突然远征,凭你二人之能,将来成就不逊于为父。”

  说完,仆固俊并没有管次子的反应,穿上铠甲,拿起弯刀,准备出城一战。

  等仆固俊父子亲自领兵突围之时,战事已接近尾声。

  大顺元年三月初三,这场持续了数月的盐水沟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一战,可以说是险象环生。

  最初之时,张延礼带领赤水军一路追击仆固俊的高昌回鹘兵马,一路追击千余里,追到了龟兹城下。

  随后,两军决战,高昌回鹘等到了喀喇汗国的兵马,在战场上正面击败赤水军,赤水军退往盐水沟,随后,高昌回鹘和喀喇汗国联军将赤水军包围在盐水沟内。

  赤水军被围在盐水沟内数月,张延礼趁着大雪突围而出,随后将喀喇汗国和高昌回鹘联军反包围,又得到了曹进玉从疏勒来的援军,士气大振。

  随后,双方在盐水沟数次交手,几日后,赤水军放开一条缺口,喀喇汗国和高昌回鹘联军争相撤退,于是大乱,张延礼带领赤水军一路追杀,斩杀仆固俊父子,喀喇汗国奥古尔恰克王子仅带千人西逃。

  是役,赤水军以两万人全歼高昌回鹘汗国和喀喇汗国联军近三万人,赤水军损伤不到三千,联军仅有喀喇汗国千余人逃离,高昌回鹘数百人逃回了龟兹。

  当然,这三千战损,并没有统计在盐水沟内和曹进玉行军途中冻毙的士卒,加上这些人,足有万余。

  大战之后,张延礼驱使俘虏攻城,仅仅一日,就彻底攻下了龟兹,龟兹城中的守将仆固超见无力回天,遂自刎身亡,余者皆降。

  这一战,仆固俊父子皆亡,高昌回鹘彻底被赤水军攻陷。

  “贺喜大王,此战尽灭高昌回鹘,重创喀喇汗国。安西四镇尽数被收复,重塑大唐基业。”

  “昔年司徒、郭令公的基业也不能与大王相提并论。”

  攻克于阗后,阴信成、曹进玉几人连忙恭贺道。

  向葛从周这些人,从小生活在中原,对河西以及更远处的西域等地,都只是一个概念上的印象,如今尽管已经来到了这里,除了远,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但是,对于阴信成和曹进玉这样世代生活在沙州的百姓来说,西域对他们而言是另一种象征。自安史之乱后,河西和安西四镇先后失陷。

  自元和三年,吐蕃攻陷龟兹,尚书左仆射、安西四镇节度使郭昕战死,从此河西、西域各地全部失陷于吐蕃和回鹘。但是五十年后,大中二年,张议潮收复沙州,随后又收复河西数州之地,被朝廷封为归义军。

  但是归义军的势力范围始终停留在河西,对北庭和安西各镇力有未逮。

  如今又过了三十多年,他们在张延礼的带领下,收复了北庭和安西四镇,这是超过了父祖的基业,百年之后,绝对能在史书上留下重要的一笔。这种功绩可比中原内战要亮眼的多得多。

  “城中可有天宝遗民。”

  张延礼收复了龟兹后,随后就询问了这个事情。

  “禀大王,我也派人去打听过了,城中有一大族李氏,族长李信,自称郭使君部将的后裔,他们在城中还有不少势力,这次也是第一个主动来降。”

  张延锷之前就打听过这个消息,此刻直接回到。

  “让李信前来吧。”

  随后,一名中年男子就被带了过来,这名中年男子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中原人的特点,反而有胡人的样貌特征。

  “草民李信,见过岐王。”

  李信虽然是胡人的相貌,但是在礼仪上却非常周道,看来对方在这个地方,却没有忘记了汉人的服饰礼仪。

  “你是郭使君的部将后代。”

  虽然大概能猜到什么情况,但还是询问起了对方。

  “禀大王,先祖李成,在郭使君军中为十将,后来郭使君战死,龟兹陷落,先祖也在此地定居,收敛郭使君遗体,世代为其守坟。”

  李信却是缓缓说道,将祖先的行为说出。其实李成当初是感念于郭昕的恩情,但是后代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有些时候击败都没怎么打理。但是此刻唐军来了,他们自然需要夸大他们家族的功绩。

  “带我去祭奠下郭使君吧。”

  张延礼倒是没有太过在意,龟兹被吐蕃和回鹘统治多年,对方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不易了。郭昕的坟墓非常简单,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过也幸亏如此,他的坟墓才能保存到现在。

  张延礼没做太多的准备,只是简单的祭奠了一下,告知自己的功绩,河西、西域、北庭各地已经重归大唐。

  “城中,像你们的天宝将士后代,还有多少。”

  “禀大王,百年之前龟兹城下,守军伤亡无数,剩余的将士已经与本地通婚,在此生活百年,已经无法区分了。”

  “只是,我等仍旧习汉字,维持原先的礼仪旧俗罢了。”

  李信倒是没有遮掩,将他们的情况说出。

  听到这些,张延礼倒是不奇怪,百年时间,这些人能坚持如此,已经出乎绝大部多数人的意料了。

  “你们能心向大唐,确实不易。”

  “如今安西四镇重归大唐,还需要你们来治理。”

  张延礼随口又许诺道,当然,他也不是虚言欺骗。

  这些地方,本来就需要人来管理。而李信这些人坚守这些年,这次又主动归附,所求的还是利益罢了。

  对于张延礼,用谁不是用,当然是用这些更依附于他的这些人。

  在这里,张延礼并没有与李信详谈,而是重新回去,邀请对方参加晚些时候的宴请欢庆。

  将士们辛苦多时,这段时间也极为紧绷,趁大胜之计,张延礼留了足够的士卒防备,其余人则欢庆宴请。

  而别看龟兹城远离中原,但是该有的享受是一点都没少,此刻宴饮,各种美酒珍馐一点没少,连席上的歌舞也都能凑得起来。

  只是这些舞女大都面有哀荣,恐怕城中高昌回鹘的贵眷。

  不过,此时的张延礼可不会顾虑她们的感受,历来都是成王败寇,这些人享受父兄带来的荣耀,如今父兄战死,她们也一朝从天堂到达地狱。

  西域特有的胡旋舞,如果在中原众多歌舞中是个特色,但是如今在西域,只有这一个胡旋舞,就有点乏味了,美酒饮食也是同样。

  西域的这些东西,只是中原各地特色中一个比较有特点的点缀,如果只有西域,那其实也不值一提。

  “今日与君同乐,一解多日来的压力,众人随意。”

  在宴会上,张延礼好生接待了龟兹的本地土著势力,以及之前被仆固俊父子强制迁移到这里的一些伯克们。

  对于西域,张延礼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但是短期内并不准备在西域屯驻大量兵马,所以,对于这些本土势力,他就需要拉拢一二,不能一味的打压。

  “恭贺大王收复龟兹。”

  “贺喜大唐重回龟兹。”

  下方的人倒是一个个连忙恭贺,他们可不知道张延礼的打算,但是数百年的经验告诉他们,只有此时表现的越为恭顺,接下来,他们能获得的就越多。

  不过,对于龟兹内部的各家关系,张延礼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之前他派遣的商队,已经探听了一些最为基本的关系,如今只不过是再确认一下罢了。

  而如何治理原先的安西都护府,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还需要看看当地的形势,再进一步确认罢了。

  等宴请的差不多了,张延礼带着服饰自己的几名少女离开,这些人可不是城中的罪眷,而是本地大族的女儿,特意进献给张延礼,他也顺势笑纳了,安抚众人之心。

  其实他对这些罪眷更有兴趣,会有一种征服的快感,尤其是之前差点被仆固俊父子逼到绝路。只是留守龟兹的仆固超自知必死,在城破之前,家小全部自焚而亡。

  在龟兹城中原先仆固家族的府邸之中,张延礼狠狠地发泄了积攒了近一年的压力。

  不得不说,在这里的女人和中原的女子不同,可以说比河西的女子更为放的开,这点让张延礼极为尽兴。

  享乐过后,次日一早,他又重新召集了众将,准备与他们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虽然张延礼并不打算就此停下来,有新的打算,但是他不确认将士们现在的状态,也需要试探下他们的情绪。若是大部分将士都开始厌战,他也需要考虑将士们的想法,要么就此收兵,要么安抚引导。

  “如今高昌回鹘已灭,安西三镇皆复,于阗重新进贡,也算收复盛唐旧土。”

  “众人可有何想法。”

  没有文官在旁,张延礼只得亲自下场,询问起了众将,对待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武夫,需要直接一点,不能绕太多弯子。

  “大王,这喀喇汗国居然敢派遣援军支援高昌回鹘汗国,差点让大王逼入陷境,这喀喇汗国王子也在此战中逃脱。”

  “如今得了龟兹,城中粮草不缺,从焉耆也派遣了千余援军,加上这一战的俘虏,我等兵马充足。”

  “正好继续西征,一战灭了喀喇汗国,替大王复仇,也让西边彻底太平下来。”

  张延礼刚一说完,曹进玉立马主动请战道,他是个好战分子,所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曹进玉的话只是一部分,其余几人的看法同样重要。

  “禀大王,此战虽胜,但胜的颇为艰险,赤水军俱是精锐,不畏惧战死,但士卒冻死者甚多。”

  “如今天气变暖,士卒倒是不惧一战,但若是拖到冬季,恐怕士卒多有归心。”

  军中的另一名指挥使阴信成倒是比较冷静,并没有反对继续西征,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张延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一战,虽然胜了,但是想到盐水沟下冻死的尸骨,以及曹进玉强行军途中冻末的士卒,损失也不可谓不大。

  见曹进玉和阴信成二人没有反对,张延礼旋即又看向了张延锷和葛从周二人。

  而被张延礼注视后的几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张延锷倒是没太多反应,首先说道。

  “愿听大王差遣。”

  张延锷说完之后,葛从周想了想,连忙说道。

  “禀大王,我军此次西征,先灭高昌回鹘,吞并仲云,降服于阗。”

  “但是,莪等西边并不算太平。喀喇汗国与我等为敌,若是不彻底铲除,西方边境至少要布置上万赤水军,方能挡住喀喇汗国的兵马,同时安西各地还需派驻万余兵马,方能压服各地。”

  “所以,若是能压服喀喇汗国,或是灭了喀喇汗国,与更西边的国家达成同盟,那大王在西域屯驻的兵马可大大减少。”

  “到时候,大王留一大将镇守西域,可安心在中原征战。”

  葛从周其实更能理解张延礼的想法,既想占据西域,但是又不想在西域留太多兵力,接下来张延礼的重心肯定还是中原。所以,葛从周支持继续西征,更多的是从尽可能减少驻军的角度。

  “好,如此这般,众人皆同样西征,我等在此地休息数日,再西征喀喇汗国。”

  见众人没有反对,张延礼随即决定继续西征,不过,临走之前,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布置。

  “从士卒中挑选中精锐,此次西征,赤水军三千、千户兵五千足矣,其余则从本地征发。”

  “另外,从肃州、甘州、凉州等地迁移十个千户前来西域。”

  “至于西域各地,传令下去,召各部前来,我准备西征喀喇汗国,更加西征的功绩,再分封各部领地。”

  “至于于阗那里,同样派人传令,命于阗国王派兵前来。”

  和之前征讨高昌回鹘,需要全部出动本部兵马不同,这一次,他出征喀喇汗国,而是准备尽可能征发本地的各部,并且趁此机会,将各部重新分封,提拔一些效忠的势力。

  现在的他,既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威望,正好将本地势力重新洗牌,否则,若是本地势力重新凝聚成团,他就不太好处理了。

  对旧势力的重新洗牌,也是稳固统治最为有效的方式。

  至于赤水军本部,这次出征一万五千人,但是沿途伤亡几乎接近五千,张延礼正好将部分人马派遣回后方休整。

  等张延礼将诸事安排下去,他又写了一封书信,命人送回给兄长张延晖。

  现在的他和兄长张延晖早就想一谈,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虽然张延礼是从沙州起兵,但随着他征服肃、甘、凉等州后,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势力了。而后来张延礼从唐廷那里为父亲请求了旌节,其实当时也将两家独立了开来。

  后来,随着张延礼势力越来越大,实力几倍甚至十几倍于瓜沙节度使,张淮深的瓜沙节度使甚至沦为了张延礼的附庸势力。

  只是张淮深毕竟是张延礼的父亲,谁也不会挑明这个情况。

  但是,现在父亲张淮深已经死了,虽然兄长张延晖没有直接继承瓜沙节度使一职,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作为继承人,实际在管理瓜、沙、伊三州。

  如何处理与兄长张延晖的关系,就是摆在张延礼面前一个非常直接的问题。而他相信,现在兄长张延晖也也同样苦恼如何与张延礼相处。

  而征服了更为广阔的西域后,张延礼却有了更好的解决方案。

  既然西域这么大,想要有效的统治这里,还是要设立州县,很多农田可以编制民户,有些牧场则可以编制百户千户,至于原先的伯克,大可以直接废除,转换为百户千户等,但是州县的架构要搭起来。

  但是,如果说中原大部分州县,都是军政分开,避免设立节度使,那西域这里,仍然需要保留节度使制度,才能镇得住本地的实力领主们。

  而西域太远,哪怕是心腹都无法彻底放心,所以最好还是让兄弟子孙镇守,张延礼目前子嗣都太年幼,只有让兄弟镇守了。

  兄长张延晖,自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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