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_太阴纪
笔趣阁 > 太阴纪 > 第341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341章

  时间推到两日前,就在金光瑶大闹云宫的同时,金子德也在清河历了今年最大的一劫,差一点儿没把他一条命搭进去。

   

  腊月的清晨,清河飘着纷纷扬扬的小雪,河面的冰结了三尺来厚,清河边儿上卧着一座高大山峦,从高空望去,好似一只伏爬蜷缩的巨兽。

  此山名唤饕餮山,传说这清河边上,正是上古时代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归寂之处,饕餮死后,尸身化作了这座山。聂家的仙府不净世便建造在这座饕餮山上的兽头之处。

  聂家如今不比从前,聂怀桑的二叔虽不是宗主,但过身了,也是件震动修仙界的大事。

  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聂二叔的丧礼,来各路来吊唁的宗主名士不绝如云,山道上人流不息,满山缟素,白幡飘飘,笳乐昼夜不歇,排场比起赤锋尊当年下葬的光景,也不遑多让。

   

  兰陵金氏虽然和清河聂氏如今是见面绕着走的关系,但大家豪族之间,该有的面子还是得做足,底下再你死我活,台面上也得和和睦睦的,这就叫作失了什么都不能失了气度。

  金子德这个新任的族长,得了消息,便打点了些祭品,带了一行门生北上了清河吊唁聂二叔,他们到了距离饕餮山三里外,便落了地,远处是一座土夯的高台,上头飘扬着清河聂氏的饕餮旗帜,气象森然。

  高台往后,就是聂家的腹地,别家的修士没有令牌,就不得御剑了,金子德已打听得仔细,离着高台老远便下地步行,以示尊重,如今金家不比从前,也没得给他们逞威风了。

  金家一行人顺着河道往上流走,金子德身后一个穿着金星雪浪袍的青年掸掸头上和锦衣上的雪花,满脸都是不乐意,嘟囔道:“六叔,你说给我求差事,就给我弄这么个差事呀?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躺着娶媳妇的差事儿不见给我,这种奔丧的事儿就丢给我,都是为家族做贡献,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说话的青年正是金阐。

  这金阐是金子勋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婢女所出,爹死得凄惨,娘又耐不住寂寞,金阐长到五岁那年,卷起值钱的细软跟人跑了。

  金光瑶只好把他安排给金子云的妻子照顾,虽是侄儿,但究竟不是亲儿子,金子云夫妇也就不甚上心,管他吃好穿暖也就是了,有了金冲以后,对他的关照就更少,他小时候调皮闯了什么祸,家里的叔叔伯伯可怜他没爹娘,也不和他计较,说几句便过去了,以至于他懂事了以后,仍旧敢和金凌打架,无人管束之下,渐渐的成了个纨绔。

   

  眼看长到快二十岁了,也没得什么出息,论才干机敏不能和金释比,论修为剑法不如金珈,除了膂力甚强,一无所长,要说亲都难说到好的,一来他没有爹娘撑门面,有好事都轮不着;二来他人才一般,前途暗淡,大家闺秀瞧不上他,小家碧玉又怕金家水太深,不肯进来受委屈,再往下看,也就挑不着什么好的了,这样不上不下的,确实难过。

   

  金光瑶死而复生以后,兴许是良心发现了想积点阴德,或是对金子勋有愧疚,特意叮嘱金子德好好关照这个孩子,免得跟他父亲似的总犯傻,不得好下场。

  金光瑶亲自发了话,金子德不敢怠慢,正好他是光棍一个没孩子,接了这差事,倒也是尽心带起了金阐。

  金子德啧啧道:“你这孩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六叔心疼你没了爹妈,说尽了好话,好容易给你捞个差事在宗主面前表现表现,做好这件事,才好在宗主那里给你谋个长久的差事留在金麟台,你倒好,满心眼子就盯着人家看,人家有爹撑着你有吗?你不乐意,那就回去蹲瞭望台呗。”

  金阐实在受够在外面吃沙子了,瞭望台真不是人待的,天天日晒雨淋,风餐露宿的,不比戍边好到哪里去,不离家不知道家里好,现在他做梦都想留在金麟台,当即抓抓脑袋,闷闷地道:“那我还是奔丧吧。”

   他们走到高台下,天上忽然飘下来一大片雪花似的东西,兜了为首的金子德和金阐满头都是,两人猝不及防,赶紧扑打身上头上,生怕是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但听得一阵少年的嬉笑之声从头顶上荡下来。

  金阐拿起一片雪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白花花的纸钱,凭空被人倒了一头纸钱,当真是要多晦气有多晦气,饶是寻常百姓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仙门世家的子弟?

  金阐哪里受过这等折辱,登时怒不可遏,一手按在剑柄上,就要拔剑出鞘,大喝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来寻晦气?”

   

  金子德连忙按住金阐的手,让他把出鞘的剑给收回去,说道:“别人家的地方怎可亮剑?当你自己家玩儿呢?快收剑。”

   

  金阐只好不情不愿地把剑锋收进剑鞘,气愤愤地说道:“他们这是故意恶心咱们呢。”

   

  金子德帮他把头上沾着的纸钱一片片拿下来,数落道:“你说你,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呢?兴许人家是洒纸钱的时候没看见咱们在下面呢。”

   

  他话刚说完,头顶高台上传来又传来一阵嬉笑声:“送你们一篓子金星雪浪花儿,金星雪浪,如雪似云,大如纸钱,哈哈哈哈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兰陵金氏的家族象征金星雪浪竟然比喻成了纸钱,金家的门生均想:“这下子可丢人丢到家了。”

   

  金子德仰起头,见高台上的栏杆边坐着两个穿着聂家家袍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看就是聂家亲眷子弟,手里拿着个竹篓子,指着他们笑个不停,他面色尴尬,忍不住拿出粉彩牡丹纹的鼻烟壶吸了吸定定神,干笑了几声:“小孩子恶作剧,哈哈。”

   

  金阐却是冲动的性子,抬起脸来,指着上面的两个始作俑者,大声怒道:“你们俩小崽子给我下来,有种咱们到聂怀桑面前评理去,让他来断断,侮辱人家家纹该抽几鞭子。”

   

  金阐的威胁显然没什么用,回答他的,又是一阵纸钱雪,金阐和金子德这回有了防备,往后挪了几步,避开了纷纷扬扬的纸钱,金子德却一脚踩进一个雪坑里,差点儿滑倒下去,金阐究竟是年轻,反应快力气大,立即拉着他站稳,他才没摔个狗吃屎。

  金子德把脚从雪坑里拉出来,脚上竟然勾着一个血糊糊的死耗子,被他一脚踩烂了,肠胃都流了出来,把他名贵麂皮做的靴子面儿弄得脏污不堪,金子德“啊呀”一声,几乎要当场呕吐,闭上眼睛,赶紧把死耗子抖落下去,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估摸着这雪坑也是预先埋好的,那俩孩子早算好了,估计不止挖了一个坑,就等他一脚踩进陷阱里呢,今儿真是阴沟里翻船,栽在这俩小猪崽子手里了。

   

  上面两个少年笑得更厉害,金阐再也忍不住了,气得双肩颤抖,正要往前去收拾那俩小崽子。

  金子德却一把拉住他:“当心陷阱,别踩坑里,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你喊喊看,上面肯定有驻守的修士,喊他们下来便是了,他们不下来,我们就等着,等别家的宗主过来,混在人家后面跟着走就是了。”

   

  金阐暗自腹诽,泥人也有个土性儿,这六叔怎么就就跟没骨头似的软呢?你还非得去聂家,让人家踩你脸不成?贱不贱?但他不得不听族长的话,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高台大声喊道:“人呢?兰陵金氏前来吊唁,上面有人吗?”

   

  金阐用了灵力,声音震耳欲聋,在寥廓的山间传出老远,那两个作弄他们的少年都捂起了耳朵,哇哇叫道:“傻大个儿你杀猪呐?懂不懂礼貌?”

   

  金阐往地下啐了一口,回骂道:“呸,杀的就是你们俩没娘教的小猪崽子,你们还配谈礼貌?刚才拿纸钱伺候活人的是谁?是聂怀桑教你们拿死耗子招待客人的?”

   

  上面的一个少年骂道:“你们姓金的,都是忘恩负义,遍地私生子,乱伦卖屁股的乌龟王八蛋,就配用纸钱,吃死耗子。”

   

  他口出污言秽语,尤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戳了金家人的肺管子,金阐真气着了,赤红着脸,口中叫骂道:“草-,真当老子拿你们没办法?”

  说着不顾金子德的阻止,从腰间拽下一条黑色长木,按了机括,长木卡哒哒变形展开,打开竟成为一个小型弓弩,又从靴子夹层里抽出一支尖锐细小的弩箭,搭上对准了上面的少年,威胁道:“小猪崽子下来,再不下来,老子放箭了!”

   

  那少年仍旧不怕死地道:“呸!这么个小弓箭,能射着我们就有鬼了,你有种就射呀?不射你就是孬种!”

   

  金子德这时候已明白,这孩子用的激将法,存心引金阐动手呢,真动起手来,给人家寻到借口,又是整个金家倒霉,连忙拉着金阐的衣领子,叫道:“别射,人家诓你上当呢!你这一动手,就是寻衅滋事,懂吗?”

   

  金阐气得要炸了,说道:“到底谁先挑事儿的呀?不是清清楚楚的吗?”

   

  金子德道:“谁先挑事儿,不是你说了算的,天底下不清楚的事情还少么?要是都清楚,你爹和宗主的爹能死吗?”他拉扯着金阐收了弓弩,又对着高台上朗声道:“台上的诸位兄台,再不下来,咱们只好在这儿坐着了,等后面再有同道过来,提醒他们,别和咱们一样,被纸钱和死耗子伺候了。”

   

  他话说完,那两个少年就跳下了栏杆没了影子,不久,果真从高台上御剑下来几个修士,看来这些修士,方才是故意躲在高台上冷眼旁观他们被作弄的,为首的一个修士上前拱手道:“金先生,方才咱们正在上面烤火,一时疏忽了,怠慢了二位,请多担待些。”

   

  金阐腹诽,烤火烤得耳朵都没了不成?金子德却半点儿不生气,笑容满面地说道:“这寒冬腊月的,大家都不容易。”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小袋子,悄悄地塞到打头的修士手里:“这点儿兰花豆,是咱们兰陵的特产,虽不值什么钱,但千里迢迢地带过来,礼轻情意重啊,给驻守的兄弟们下酒,正好。”

  喜欢太阴纪请大家收藏:太阴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65.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i65.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