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_太阴纪
笔趣阁 > 太阴纪 > 第334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334章

  金光瑶被好些人围着议论,却老神在在,笑意盈盈,丝毫不以为忤,一只脚一下一下地点着地,每点一下心里就数一声,看看数到第几声,江澄会赶过来。

  在他数到第三十声的时候,后面的人群被拨开,江澄大步流星地过来了,但见他黑云重重覆面,沟壑道道隔眉,一张俊秀面容化作了阎罗脸,谁看了都得退避三舍,与金光瑶一张巧笑倩兮的笑脸对比鲜明,好似幽冥里的阎王遇上了云端上的观音,可怖者更可怖,可亲者更可亲。

   

  江澄这番峻刻森严的酷烈之相,顿时使得四面嘈杂声立刻止歇,他在楚湘川鄂恶名远博,都说他是水上的阎王,莲花坞就是阎罗殿,进了阎罗殿,哪得回头路。任你是三花聚顶的大罗金仙也得被揭掉三层皮,管你是横行多年的妖魔恶煞,也要被拆了一身刚筋铁骨。

   

  昔年江澄当着云梦一干乡里乡亲的面,活活抽死一个练鬼道害人的恶修士,那修士抓了个孕妇,活活剖开人家的肚子,取出成了形的胎儿炼小儿鬼,也该他耗尽了阴德,好死不死撞在三毒圣手这里。

   

  当时夷陵老祖虽死,但鬼道大盛,修炼此道之人络绎不绝,这些人虽然不及魏婴薛洋可号令千万阴兵鬼将,可渐渐地也摸索出些门道,各种鬼将之中,小儿鬼是最厉害最邪门的之一,这种没出世的孩子,没见过天日,又是横死,怨气最足,若是和母亲一尸两命的,那就是最好的材料,修鬼道的管这叫母子套,是以那几年冒出了许多去挖坟盗掘横死胎儿的人,要是挖不着怎么办?那就自己造,抓个孕妇来剖腹取子便是了,那修士落在出名憎恨鬼道的江澄手里,何等下场自不必说,无非一个死字,但死,也有好死不好死的分别。

   

  却说当时江澄虽是行的替天行道的好事,却反倒是背上个活阎王的名号,只因那日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狂症,手段极为酷烈,亲自拿个生满倒刺的荆棘鞭,在码头上,表情狰狞地把个人抽得好似那案板上,被改了花刀,准备做松鼠桂鱼的死鱼,活像在地府里滚了刀山,死状比那常家的常萍也差不远,常萍是千刀万剐,这人却是被千鞭万剐,吓得围观的百姓头皮发麻,汗流浃背,直如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回去整宿地做噩梦,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闹得周边百姓不敢再跟从前老江宗主在的时候那样,到莲花坞外面去晃着玩儿了。

   

  事后那鬼修的尸体拖进莲花坞,就再没影儿了,修士家里人来要给收尸,也不肯给尸首,只说是丢了,可江家从来不往外丢尸首,明显是糊弄,家里人气不过,一状子告到仙督金光瑶那里,金光瑶笑眯眯地拿朱砂笔在状子上批了八个字:“不死有话,彦夜定昏”,又叫人给打回去,那告状的盯着这八个字琢磨了半天,不解其意,不知金光瑶在打什么哑谜,但瞧见不死二字,心里又觉得金光瑶应该是觉着修士不该死,难不成是叫自己夜里再去商谈不成?

   

  正在金麟台下踌躇,这时候正好有个翩翩公子款款过来,手里抱着几枝雪白的梅花,串串花苞如**,但人比花更清,风姿绝世,观之气爽神清,真天人也,定睛一看,不是别人,那不正是姑苏蓝氏的宗主泽芜君蓝涣么?果真和传闻中一样,三天两头地往金麟台跑,那时候正是腊月天,天寒地冻的泽芜君还跑过来,也不知是干嘛呢?想归这么想,忙上去见礼,一问才知,蓝涣来没别的事儿,就来给金仙督送姑苏开的新梅,那人冻得直哆嗦,心想,名士就是不一般,千里迢迢过来就送那么几枝梅花,也不嫌冻得慌,金仙督的面子更大,天底下能让泽芜君亲自当邮驿送花的,也就是这独一个了。

   

  蓝涣和金光瑶相交莫逆,打得火热,必然对仙督的心思了若指掌,赶早不如赶巧,舔着脸面,把金光瑶批的状子拿给蓝涣看,请他指点明津,蓝涣拿过状子一看,微微一笑,温言说道:“仙督已判了,这是叫兄台打道回府的意思。”

   

  那人仍旧不明白,这八个字,怎么看,怎么不能和打道回府扯上关系,拦着蓝曦臣不让走,非得叫他说个清楚不可,蓝曦臣无法,只得说道:“这是仙督的委婉之词,他不好明说,使得兄台难过,便换了个好听些的说法,不死,便是活,有话,便是言,彦夜定昏,指的是亥时。”说到这里,再不往下说了,留下那人在原地,自己上了金麟台,那人呆立一阵,仍旧不懂是何意,自言自语道:“活,言,亥时?”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几个字儿和在一起,不正是“活该”二字么。

   

  那告状的懂了金仙督的意思,只好怏怏地打道回府,这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虽不过是去了三条人命,和那些屠灭满门的大案不能比,却因为情节离奇,犯了事的结局又太过惨烈,江澄一改仙门作风,以恶止恶,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反复提及,民间亦有改编的话本流传,叫做《恶阎罗花鞭剐小鬼   巧仙督朱笔断活该》,昨夜正好有说书的说了这一段,今儿个倒好,两个主角儿外带一个串场的都在,江澄,金光瑶和蓝涣凑在一处,各路术士均联想到这则故事,只等着看一出好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凌和温情也跟在江澄后头过来,温情一见温昼的面,愧怍之情溢于言表,当年她救了江澄和魏婴,此后又以温家无人在世,托身为江家之妇,未婚产子,堪称失行,令她无颜面对族中父老兄弟姐妹。

   

  温昼则微微摇头,示意不关她的事,温情当年的确背叛了温家,救了魏婴,但天要亡温,非一人之过,更非战之罪,在他们一家被流放的时候,族中便有老人预感到大厦将倾,奔走呼号,都被温若寒以扰乱人心,散播谣言的罪名给处决了,从此以后岐山就没有站着的人了,剩下的都是温若寒养的狗。

   

  江澄来到蓝涣面前站定,指着金光瑶,口气不善地问道:“他这是又在吹什么妖风?你没忘了你当初说的话吧?他要是再不安分,你可得负全责。”

   

  蓝涣侧目过去,看着金光瑶,淡淡地说道:“他不过是陪着我和伯初兄几句罢了,江宗主若觉得不妥,回头我说他几句便是了。”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引得江澄冷笑连连,说道:“泽芜君,管好你的人。”

   

  金光瑶退到蓝涣身后,连忙赔笑道:“江宗主,是我不对,说错了话,这不,我这不是怕江夫人难做吗?就想先劝劝伏公子别倔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伏元桀骜不驯地道:“老子不是俊杰。”

   

  金光瑶笑道:“是是是,你不是俊杰,是好汉,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蓝涣转过眼,对金凌和温情说道:“金宗主,江夫人,前夜有事未得见,失礼了。”

   

  温情和蓝涣也算认得,便颔首道:“泽芜君了,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蓝涣微微一笑:“无恙。”又不紧不慢地问道:“江公子呢?昨日似乎瞧见他和韩家公子在一块儿,此处毕竟不比莲花坞,还是不要让孩子们乱走的好。”

   

  温情目光一闪,随即从容地说道:“劳泽芜君关怀,小孩子昨夜睡得太晚,不爱早起,还在里面磨蹭呢。”说完了,看了江澄一眼,转过来,金光瑶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笑意却没到达眼底,一如他当年在温若寒身边迎来送往的光景,温若寒想干什么,金光瑶总是最先领会到他意图,并最快执行的一个,温若寒脾气暴躁,下面人动辄得咎,对金光瑶却很满意,不得不说,这也是金光瑶的一种本事。

   

  金光瑶是一朵艳丽却带毒的富贵花,总是长在最有权势的土壤里,或者说只有最有权势的人,才能拥有他,从聂明玦到温若寒到金光善,现在他跟的人,换成了蓝涣。如果没有蓝涣的首肯,金光瑶不会说那些话的,温情不免对江澄担忧起来,从前江澄在金光瑶和蓝涣那里,是吃过大亏的,不得不蛰伏忍耐了十多年,直到金光瑶垮台了,这种局面才改变。

   

  蓝涣道:“江公子在外长大,脾性难免跳脱些,还是多加管教的好,在仙门,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看着,不能再如往日那般的放纵了,勿以恶小而为之。”

   

  江澄和蓝涣目光相触,转瞬间便懂了,蓝涣是拿这事在回击他,原来昨日他也发觉了,十有**还是那个金家小子不打自招,他转转手指上的银环,说道:“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好好管,就不劳泽芜君操心了,咱们各自管好各自的人便好。”

   

  蓝涣道:“自然。”

   

  他们二人话里有话,暗地里较劲儿了一番,旁人听不懂,金光瑶和温情却听得明白,各怀重重心思,金光瑶对温情口气热络地道:“温家姐姐……不,现在该叫江夫人了,早听说你和江宗主破镜重圆了,一直没寻着机会祝贺你们一番呢。”

   

  温情不知如何作答,她和江澄,还说不上破镜重圆,而且在温家族兄面前,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笑着接受这种祝福,正在踌躇间,只听得江澄冷哼一声,对金光瑶说道:“谁是你姐姐?我家里的事儿你个外人少插嘴。”一句话帮温情把难关过了。

   

  金凌看不过眼了,蹙眉道:“舅舅,你这又是何必呢?过去掐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掐呢?”

   

  金光瑶厚着脸皮笑道:“是,是我多嘴了,该打,该打。”说着,真的轻轻打了自己脸颊一下。

   

  江澄却忽然变了神色,轻轻地笑了两声,转脸对温情道:“你要是有人家一半能说会道就好了。”

   

  温情干巴巴地笑了,说道:“我生来嘴就笨,不结巴就不错了。”

   

  蓝涣笑道:“江宗主此言谬矣,江夫人乃是大家闺秀,自然是要谨言慎行。”

   

  原本还有些剑拔弩张,暗流汹涌的紧张局面,霎时间化为了仙门的应酬场合,让许多等着瞧好戏的觉得无趣,伏元抬脚,想溜之大吉,但温昼却一把捉住他,他对温昼翻了个白眼:“我把江澄骂了。”温昼心里暗想,你还知道你把江澄骂了,刚才的气势哪里去了?轻声道:“别跑,你不比从前,留在明处,在温情眼下更好。”

  喜欢太阴纪请大家收藏:太阴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65.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i65.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