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_重回我爸的篮球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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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

  秋日音乐会在小礼堂举办,夏沉光打扮得特别正式,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白衬衣,衬衣紧绷着他那一身劲劲儿的肌肉块,看上去就像穿了件紧身衣似的。

  肖屹打量着他,感叹道:“你这也太特喵的性感了。”

  “性感?老子明明走的邻家男孩清纯风。”

  肖屹看着他紧绷的胸口那两点若隐若现的凸起,嘴角直咧咧:“好清纯的男孩。”

  没眼看。

  夏沉光也感觉自己这样…有点不太合适,周围好多女生都看着他偷笑呢。

  他不想给夏惊蝉丢人现眼,主意打到了肖屹身上的宽松卫衣上:“要不咱俩换换,你体格比我小点,穿衬衣指不定合身。”

  “谁要跟你换,你这衣服皱的…”

  “还是不是兄弟了!”

  林照野见他俩磨磨唧唧走在后面,皱眉催促道:“快点,听说礼堂人数满了就要限流,不给进了。”

  “急什么。”

  “你女儿的演出,你不急啊?”

  “我急不急不重要,你急个屁。”夏沉光笑着调侃,“又不是你女朋友。”

  “你看你,思想复杂,我和小夏同学那是纯纯的真挚友谊,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你猜我信不信。”

  肖屹终究耐不过夏沉光软磨硬泡,和他换了衣服。

  虽然他穿肖屹的运动衫也有点显小,好歹比刚刚紧绷的衬衣好多了。

  无论如何,今晚是他女儿第一次登台演出,必须注意细节。

  他严肃地叮嘱几个男生:“进去了都安静点,演出的时候不许欢呼,不许吹口哨,不许放屁,听到别人鼓掌了再鼓掌,进去前挨个喷香水,别给我女儿丢脸啊。”

  “知道了!”

  ……

  后台,夏惊蝉坐在化妆镜前,紧张得几乎手抖。

  假睫毛贴了半晌也贴不上去,只能让其他的女生帮忙。

  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现各种状况,譬如她租的那件黑色小礼服,明明试装的时候都没问题,偏偏要登台演出了,小礼服总是往下掉,露出白色抹胸片。

  可能是抹胸片尺寸没撑起来,即便勉强穿上,只怕等会儿演出的时候,万一掉下来,不是出洋相了吗。

  小姑娘急得额头鼻尖都渗了汗,妆又花了。

  越是状况百出,越紧张,她甚至想放弃了。

  不行,真的不行

  她根本不适合这种抛头露脸的场合,不适合站在聚光灯下…

  夏惊蝉烦躁得不行,扯着黑色蕾丝小礼裙走出化妆间,迎面看到一直等她的许青空。

  他倚在走廊的栏杆边,姿态闲散,修长瘦削的手里捧了一颗球,漫不经心地掂着。

  “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许青空当然要过来,不仅看演出,还要一直陪着她直到演出结束。

  “什么时候登台?”他问。

  “不知道,我…我在想要不要撤了。”

  因为窘迫,小姑娘脸颊泛着红,额间渗着汗,“衣服有点…不合身,现在也没时间换了。”

  许青空注意到她一直捂着胸口,皱眉问:“怎么不合身?”

  “就…有点大了,怕等下子登台的时候,胸口这里掉下去,抹胸垫儿就露出来了。”

  那她直接换个星球生活好了。

  许青空走过来,拉开她的手,拎了拎她确实有点显大的黑色蕾丝小礼裙。

  尤其是胸口位置,不太能撑得起来。

  “你这有a吗?”

  “我b!”

  “不太像。”他戏谑地笑着。

  夏惊蝉打了他一下。

  他让她转过身去,看了看裙子后面的构造:“有针线吗?”

  “啊?”

  “针线。”

  “化妆室有。”

  “去拿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夏惊蝉半信半疑地去了更衣间,找音乐学院的学姐拿到了针线盒,走出来交给许青空。

  许青空挑选了黑色的线头和一根稍粗的针,快速引了线,让小姑娘背对着他,捏紧了布料,在背后穿针引线地帮她重新缝合这件小礼服,

  夏惊蝉能明显感觉到因为少年的用力,衣服变得更紧绷了一些,胸口被稳稳地束好,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他很不放心地缝合了好几圈,确保不会掉下来,咬断了针线。

  “好贤惠啊许青空,你还会缝衣服。”

  许青空让她转过身来,出于稳妥,替她检查了抹胸的位置,确定不会走光,这才放心。

  “小时候书包破洞了,被同学嘲笑,我不想被人笑话,又买不起新书包,只能自己学会缝补。”

  “好心疼哦,以后我给你买书包。”

  “好啊。”

  “我还要给你买衣服,球鞋!我要赚好多钱,养你!”

  许青空笑了,打量着女孩这一身精致的裙服,眼底渗着喜悦:“好看。”

  夏惊蝉伸手跟他要抱抱,许青空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

  “什么时候上台?我去观众席看。”

  “我不知道,有点害怕。”在他面前,夏惊蝉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我从来没有登台演出过。”

  “你学钢琴,没有演出过?”

  “小时候,有过一次机会,但是因为太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弹不出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哭出来了,好在我爸爸上台把我抱下来了。那次之后,我就患上了舞台恐惧症,别说登台演出,就算是上课回答问题,都会脸红紧张,胡说八道…”

  许青空看着小姑娘白里透粉的脸蛋,心里有个不怎么合时宜的想法冒出来——

  她好可爱,好想亲一下。

  不过夏惊蝉的确紧张,额头不停地冒汗,尤其是听到前台的演出已经开始了,既然开始手抖了。

  “怎么办许青空,弹不了了,要不你带我溜了吧!”

  “可以,不过…”许青空想了想,“既然裙子都穿好了,妆也化了,要不要上台试试看,如果真的脑子一片空白,一个音都弹不出来,我立刻上台带你离开小礼堂。”

  “真的吗?”

  “要丢脸,我陪你一起。”

  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夏惊蝉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

  “那…那我姑且试试,你一定要随时准备啊!”

  “我答应你。”

  很快,工作人员把夏惊蝉叫了过去,下一个登台的就是她,钢琴已经在舞台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夏惊蝉慌张地站在舞台侧面,等待着拉小提琴的少年结束这一场演出。

  心脏狂跳,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她紧张得手掌心都在冒汗。

  在小提琴男孩下场时,她恍恍惚惚地走到了聚光灯前。

  那里有一架优美的白钢琴等待着她。

  她坐在了钢琴前,弹奏她准备了好久的《D大调回旋曲》。

  清朗明快的旋律回响在小礼堂上空,带着观众进入了一个澄澈纯粹的世界里。

  伴随着这一阵温柔旋律,夏惊蝉脑海里掠过无数次幻想的画面。

  亲生父母丢弃她的那个恶臭的小水沟、一对对父母在见过她刻意伪装的乖巧之后,摇着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坏小孩…

  她永远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这里,也不是她的舞台。

  她如此平凡,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才是最安全的,聚光灯下的世界不属于她…

  忽然,有音节弹错了,夏惊蝉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

  琴声如断弦般…戛然而止。

  观众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诧异地望着舞台正中间的女孩。

  夏惊蝉宕机了,脑子里什么旋律都没了,手指僵硬。

  她望望台下观众,心慌意乱,尝试着去触碰琴弦,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完了。

  夏惊蝉手足无措地望向台下的少年。

  许青空已经准备起身了,他答应过她,如果真的出了洋相,他就第一时间带他离开舞台。

  就在这时,观众席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夏沉光站起身,对身边的肖屹大骂道:“你摸我干什么!”

  肖屹:???

  肖屹:“哪个傻逼才摸你!”

  “你还不承认,刚刚是谁的手都伸到老子衣服里面了,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什么!”

  这话足够劲爆,所有观众都朝他们望了过来,发生出起哄的爆笑和惊叫。

  肖屹看着夏沉光挤眉弄眼的样子,恍然明白了。

  这家伙是要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边,给他女儿解围呢。

  他看看舞台上可怜兮兮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心一横,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忍了,夏沉光,老子就是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水珠掉进油锅里,瞬间人群噼里啪啦炸了锅,沸腾了起来:“靠!”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

  “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太劲爆了!”

  林照野都他妈跳起来了,站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俩——

  “我早就发现你俩不对劲!!!”

  钱堂姜懵逼地挠挠头:“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不是兄弟了!怎么瞒着我!难道我无知地当了这么多年电灯泡吗!”

  肖屹脸颊红了个透,夏沉光也扶了扶额,感觉是不是演的有点过火了。

  夏惊蝉看着陷入混乱的观众席,明白了夏沉光和肖屹此举的意图。

  她望望台下的许青空,又望向了后排那几个来给他加油打气的男孩们…

  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鼓励,仿佛在说,不管她弹得多难听,他们都在。

  一直都在。

  夏惊蝉深呼吸,指尖重新落在了钢琴键上,莫扎特的《D大调回旋曲》是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她脑海里响起了另一支旋律,是那几个少年们都格外喜欢的旋律,是夏沉光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哼哼的旋律,是充斥了她的父辈们一整个青春的旋律——

  《直到世界尽头》。

  这个旋律一响起来,在场的同学们瞬间燃了起来,躁动地随着旋律挥舞着手臂,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春燃烧、热血沸腾的盛夏。

  随着旋律缓慢地退场,夏惊蝉脑海里那些不堪和悲伤的回忆,也逐渐变得模糊而苍白。

  她目之所及,能看见的只有那一张张熟悉而温暖的面孔。

  她有爸爸,有闺蜜,有篮球队的所有人。

  她不再需要讨全世界的喜欢。

  因为她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

  一片热烈的掌声里,夏惊蝉结束了演出,姗姗退场。

  但音乐会还没有结束。

  夏惊蝉回到后台,甚至来不及卸妆,拎着书包匆匆出门,她知道他们在外面等待着她。

  不想出门时,迎面遇到了林书阳。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煦:“演出真的很不错,只是临时换了曲目,真为你捏了一把汗。”

  “因为,脑子忽然宕机了。”夏惊蝉也是惊魂甫定,“幸好…那支曲子我爸很喜欢,所以以前我练了很久,想弹给他听来着,可是总也没有机会,后来我就不学琴了。”

  今天却阴差阳错地演奏了出来,给年轻的父亲听到,也算是了结了她的一桩心愿。

  林书阳说:“我记得你是孤儿。”

  “嗯,不过后来有了家人。”小姑娘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林书阳没有追问,他深挚地望着她,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不说,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学妹,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吗?”

  “抱歉,学长。”夏惊蝉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林书阳低头笑了笑,笑容有一些勉强,“我不想当撬墙角的第三者,但怎么说,真的很不甘心,我甚至在想如果能够和你在一起,就算让我去做一些我的道德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说不定我都会愿意去做。”

  “学长…”

  “真的很疯狂是不是,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分明和你认识不久,竟然会这么喜欢你。”

  “学长你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

  “你看,你永远只看得到别人的优秀,从来看不到自己有多好。”

  林书阳眼底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情潮,“我只想问问你,如果一开始是我先遇见你,是我先对你告白,你会不会喜欢我…”

  夏惊蝉低头,沉吟片刻,坦率地摇了摇头:“我是…为他而来的。”

  从那个倾盆大雨天里他为她撑伞开始,从车上那一首《Idon’twanttosaygoodbye》开始,从他凝望着她,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开始…

  她是为他而来的。

  夏惊蝉出去时,看到许青空站在露天回廊的尽头,额前碎发被穿堂风吹的有些凌乱,侧脸轮廓清晰凌厉,身体笼入沉静的夜色里,融为一体。

  尽管忧心忡忡,但还是控制着自己,没有打扰她和林书阳的谈话。

  夏惊蝉朝他跑了过去,许青空张开双臂接住了她,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这么开心?”

  “看到你就超开心。”

  许青空嗅到女孩身上的胭脂味,忍不住凑近了她,像狗狗一样在她颈边拱来拱去,弄得小姑娘咯咯直笑:“好痒,许青空…”

  他没有停下,抱着她不肯撒手。

  “许青空,背我。”

  “好。”

  许青空将她稳稳背了起来。

  路过的女孩时不时朝他们投来微笑的眼神。

  两人谈恋爱的事,在南渝大学不是秘密。

  但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高冷学神许青空在喜欢的人面前,居然这么黏人。

  音乐学院小礼堂外,夏沉光等待着他的小棉袄凯旋归来。

  看到她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双臂:“超厉害啊!小夏同学!”

  却没想到,她趴在许青空的背上,扬手和他们打招呼。

  夏沉光迎接了个寂寞,讪讪地回头,和肖屹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他假装做扩胸运动,讪讪地说——

  “最讨厌这些谈恋爱的,烦死了。”

  林照野将她从许青空背上扒拉下来,不爽地说:“夏队长,以后我们队里要增加一条禁止社团恋爱的规则了。”

  夏沉光:“我看行!”

  几个少年揽着夏惊蝉,朝着篮球馆走去。

  她抬头望向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光。

  童年被抛弃的阴影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

  是身边少年们熟悉的面庞和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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