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礼尚往来(下)_大唐平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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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礼尚往来(下)

  父亲居然气得吐血了!

  原本就已心惊胆寒的元仁观只觉腿脚发软拼命咬紧牙关才压下那股往上翻涌的恶心恐惧走上几步伸手要去扶元弘嗣却被元弘嗣狠狠地一把推到了一边。

  用力地抹去了嘴角的血沫,元弘嗣自己一点点地直起了身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拜仙台上的早已僵硬的周管事和台下那示威的血红字迹原本青白交加的面孔渐渐泛出了一抹异样的红潮。

  元仁观瞧得心里一阵阵发紧,犹豫片刻还是大着胆子叫了声:“阿耶?”

  元弘嗣的眼珠动了动,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着元仁观脸上露出了一种令人发寒的笑容:“怎么?你觉得我会被这种伎俩唬住?以为我会吓破胆子?以为我就什么都不敢做了?你放心他们不是说了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之耻,我元某人明日若不十倍奉还也就不用再活在这世上了!”

  这才是他熟悉的父亲嘛!元仁观不由暗暗松了口气:“阿耶说得是!不知儿子需要做些什么?”

  元弘嗣沉吟片刻,突然点了点头道:“这里有一桩事说来还真得由你来做,就是……不知你乐意不乐意了。”

  元仁观忙道:“阿耶但有吩咐儿子自是万死不辞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元弘嗣微微一笑,神色竟是出奇的温和,他上下打量了元仁观几眼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腿上。不知为何,元仁观心里突然一个哆嗦只觉得这目光里似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异样让他的腿上竟是一阵冰凉!

  这一夜这股寒意一直在元仁观的心头萦绕不去。他翻来覆去了大半夜到四更天时才好不容易眯着了一会儿,结果朦胧中却看见二娘原是低头跟他说着话,突然却变了脸色,举起手里的钢刀砍向他的双腿……

  元仁观猛地惊醒了过来,只听外头已经远远传来了城坊开门的钟鼓之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腿,只觉得仿佛比做梦的时候更疼了几分。

  然而不管怎样,该做的事总归要做。他呆了片刻,也只能像往日般穿上圆领袍,束上蹀躞带,收拾停当,出了院门,自有几名随从牵马相候,一行人如往日般直奔左亲卫衙门而去。

  此时不过五更三刻出头,大约还是阴天,天色犹自黑沉沉的,只有东边隐隐开始发白,却离天亮还远。北风劲吹之下,此时路上行人稀少,整座教业坊里,也只有街角处卖饼的小铺里炉火红亮,油灯高燃,引来了几个早早出门的行人,说笑问答之间,总算给这冰冷的冬日黎明添上了几分人气。

  元仁观出门前什么都没吃,若换了往日,他也会让人去买几个饼子回来垫垫肚子,此时他却是一丝胃口都没有,抬头看着那默然敞开的坊门和坊门外愈显黑沉的天色,他几乎有种掉头回去的冲动,然而想到父亲元弘嗣那令人心悸的微笑面容,元仁观到底只是闭了闭眼睛,任由身下的坐骑慢吞吞将他带出了坊门。

  从教业坊的南门出来,拐弯便上了直通皇城的上东门街,足有六十多步宽的大路上,此时也是车马寥落,在晨光熹微之中,唯有路边的树丛灌木在风中不停摇摆,倒像是无数个不怀好意的黑影。元仁观几乎是咬着牙才转开了视线,抬头看着远处紫薇城的隐隐轮廓,想着李家今日之后的下场,心里这才畅快了几分。

  走过两坊之地,眼见前头就是通远市的南门,突然马蹄声急,迎面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天边微微亮起的曙光正照在来人的脸上,元弘嗣冷不丁一瞧,全身的寒毛顿时都竖了起来这是,这是三郎李玄霸?

  不,这可不是他们计划里的事!想到玄霸那手神鬼莫测的功夫和他可能会对自己做的事,他忙不迭地勒住了缰绳,几乎就要拨马而走,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来人此时已离得更近了,瞧得出皮肤微显黑黄,眉目之间英气勃勃,却是二郎世民。

  他这么单人匹马的跑来做什么?

  元仁观心头惊疑未定,李世民转眼已到跟前,蓦地将马一带,那匹青色大马一声长嘶,停了下来。元仁观心里顿时警惕了起来:李世民虽不及玄霸厉害,骑射也很是了得,自己得当心些?但更要紧的是,想到待会儿自家还有一番谋划,不会叫他坏了事吧?

  李世民并未下马,指着元仁观喝道:“元家狗贼,果然让我堵住了你!我昨夜才知道,你竟敢生生扭断了我二姊姊的胳膊,还把她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昨日更是差点让人缢杀了她!我真要好好瞧瞧你,看你这人皮底下,到底是什么心肝,居然做得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元仁观听得不由皱眉,李世民难道是专程来骂他的?这些话虽不好听,他却也懒得纠缠,当下冷冷道:“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让开!”李世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突然冷笑起来:“你当我乐意管你的事?你元仁观不过是个贱婢之子,你那生母,给我家倒恭桶也不配!是你们元家祖德不修,才会让你这种下贱角色做了世子,难不成你就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我呸!若不是因为我二姊姊,你这样的下流胚子,二郎我原是瞧都懒得瞧上一眼,你便是替我提靴,我还怕你那贱骨头脏了我的鞋底!”

  元仁观原是庶子出身,自打当了世子之后,最恨的便是有人提及此事,旁人也知道他的心病,自是绝口不谈,又何尝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踩着痛脚的斥骂过,而且每一句都带着他最恨的“贱”字……看着李世民一张一合的嘴,元仁观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挥鞭指着世民怒道:“你们把他给我拖下马来!今日我要活活撕了他这张臭嘴!”

  他的几个随从相视一眼,都知道此时的元仁观违逆不得,当下有人带马上去堵住了李世民,有人便下马动手拖人。

  李世民大概是出来得太急,身上竟是什么都没带,虽是拳打脚踢,喝骂不休,但被几个健仆一通围堵拖拽之下,到底还是摔下了马来,被几个人按住了手脚。元仁观听他字字句句还在说自己血统卑贱,早是气得面红耳赤,自己也跳下马来,对着李世民的脸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眼见那靴尖就要碰到李世民的脸,不知何处一块石子飞了过来,正击在元仁观的膝盖上,疼得他几乎跳了起来。众人也是一惊,就见从通远市的南门方向,又是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黑衣,风帽兜脸,手上微扬,第二颗石子便砸在了按着世民右手的健仆头上。

  这是……是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元仁观心头一凛,突然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下了大错:自己刚才气急攻心,居然把最要紧的事情给忘记了!如果这下伤了李世民,那不就坏事了吗?不过此人来得倒正是时候,谁都会觉得他是为了救李世民而来,自然也就更不会疑心自己的话了。

  这人的马来得更快,眨眼之间便已冲到元家人面前,他手里拿着一根短短的铁棒,劈头盖脸地对元仁观的随从们打了下来,那几人也算身手矫健之辈,却没一个能躲开,转眼间就头破血流地躺了一地。元仁观纵然早有准备,心里不由也是颤了两颤:这、这也演得太逼真了吧?

  他心里倒也不大害怕,面上却少不得做出一副气愤模样:“你是什么人,胆敢如此行凶!”

  来人也不说话,跳下马来对着元仁观就是一脚。元仁观只觉得仿佛一口巨锤砸在身上,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着地上,一时痛得蜷成一团,动弹不得。

  他心里不由又惊又怒:父亲到底找的是个什么人?不是说好了,只是演一场戏,让人半路伏击他,打伤他的随从,然后再给他的腿上来一下那宇文三郎就是被李玄霸打断了腿,昨日他们两家冲突,今日他再出这么件事,李家纵子行凶的罪名就跑不掉了。到时把人一抓,有阿耶那帮人的手段,什么罪名问不出来?而圣人有了这个借口,难道还能放过李家满门?为了这个结果,他元仁观自是可以断上一条腿的,但这人出手未免也太狠了吧,难不成他还真以为他是来教训自己的?待会儿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元仁观心里大骂,却痛得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勉强抬头一看,却见来人已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手里的那根铁棒在指腕之间悠然翻转,姿态虽是闲适之极,却带着种逼人的寒意。他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这份气势,这副身形,都说不出的眼熟,仿佛,仿佛……

  他忍不住拼命往后挣了挣,想离这个人远一点,那人却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元仁观抬头看去,就见那渐渐亮起来的晨光,隐隐勾勒出风帽下的那张白皙的面孔和一双亮若晨星的细长眸子不,这不是父亲找来的人,这就是……

  看着来人慢慢俯下的身子,手里的铁棒越转越快,元仁观只觉得肝胆俱裂,嘴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就在这惊叫声中,那铁棒终于带着风声“呼”地一下挥了下来,分毫不差地砸在了元仁观的膝盖上。

  一声更为惨烈的叫声蓦然响起,在长街上传出老远,回荡在清晨的洛阳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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