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突破
案情研判室里，向海东低头看着手上的案件资料，时不时偷偷观察着自己的手下。他们都没什么精神头，有几个低头在看手机，还有几个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确实不怪他们，周末两天整个大队，还有借调来的人全都耗在手头的两个案件上，大家都睡得很少，最让人提不起精神的是案件侦破始终打不开局面。八点过五分，支队长孔文军也到了，向海东招呼大家开会。
“科通处的邓建呢？昨天没通知他早上开会吗？”，正式讨论案情前，向海东粗粗点了一下人，发现昨天市局派来“支援”案件侦办的那个小伙还没来。
“邓监军的手机关机了。”，陈其良回复到。以前碰到大案，安排技侦或是网安的人来支援倒也不奇怪，但是派个科通处的却是破天荒头一遭。联系到邓建此前打探案件进展，以及他与苦主蒋家大小姐的关系，大家很快悟出其中的奥妙，这就是来督办案件的啊！于是，“邓监军”这个名号就叫开了。
“可能科通那边还没交接好吧，我们先开吧。向队，有没有什么进展，周末两天局长都打电话来过问，要不是上午市里有会，他本打算亲自来听的。”，孔文军急于了解案件进展。
“那就不等了，我们开始吧。周六之前我这边简要汇总一下，相关的同志如果有补充就直接□□来说。然后在各组说一下昨天的进展。”，说完向海东拿出笔记本简单汇总接案三天来的情况。
首先是现场勘验的结果，包括痕迹提取、死者尸检、现场的无线通信记录，最后一点原本是被寄予希望的，但从通信运营商那里查询的结果看，案犯使用的无线上网卡是半年前在福州购买的，案发前仅在泉州、宁德上过两次线，基本没有追查的可能。
接着是异型KTV，这也是侦察的重点，向海东把主要兵力投向这个方面，安排三个组详细询问案发当晚的所有服务员，一个组搜集各方面的监控视频资料，一个组排查车辆，这方面工作量很大，在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引下，又不得不做。三天的辛劳，询问四十多人，调取五十多路监控视频，排查两百多辆车——悲剧的是异形的停车位跟所在商业城是公用的，结果一无所获。主战场毫无斩获，这往往也是最打击士气的。
再来就是陈宝强和吴莉轩调查那张烧得恰到好处的登机牌的奇遇。向海东仅仅是寥寥数语带过，完全没有提及跌宕起伏的过程，这让陈宝强颇为失望，要不是支队长大人在，他一定要插上几句，起码把□□被拆穿的精彩部分再说一次。
再下来就是昨天的新情况了，也一样没什么重大发现，倒是高琮来和陈其良又闹出一起乌龙。现场勘验的时候，向海东和法医老李都推测林丽娟死前和凶手短暂搏斗过，很可能咬过凶手，所以向全市主要医院发协查通报，查询这几天是否有人到医院处理过咬伤。昨天上午中山医院通过派出所反馈报说周五傍晚确实处理过一例。高琮来和陈其良兴冲冲跑到医院，提供线索的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谨到几乎有点呆板的老外科大夫。一开始还好，老先生描述了那个人的体貌特征，身材高大，容貌凶狠，手臂上有刺青，闽南口音，听起来倒是和蒋丽描述的挺接近，可是当问到具体咬伤的部位时，情况就不对劲了。老先生调出电子病历，上面记录着手腕、上臂、腿肚子、臀部，足足六七处咬伤，两个警察心想这林丽娟挺凶猛啊，这么能咬。一追问，才知道是狗咬的。结果把老先生气得不行，狠狠把医院保卫处的人——是保卫处转的协查通报——埋怨一顿，说他们没把话讲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人咬的！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这本来也是挺搞笑的一个小插曲，可惜大家都没心情。倒不是唱高调，只是案子破不了，就意味着加班，加班，无穷无尽的加班……
其它几组也一一汇报搜集到的线索，都不能提供明确的指向性。房间里气氛挺低沉，支队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也知道这几天大家很辛苦，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拿出我们刑侦人连续作战、攻坚克难的顽强作风。这个案子已经在省厅挂牌督办，市局党委压力很大，再拿不出办法，上级是要追责的，……”，如果不是上层关注的案子，孔文军是极少主动参加案情研讨的，现在形势吃紧，局长压支队长，支队长当然得把压力传导下去。然而孔大支队长的训话实在不是时候，他的这些软硬兼施的高调在已经埋头苦干了三四天、疲惫不堪的下属听来实在是再令人反感不过。向海东心想，只要你孔大支队长来陪我们加班几天，比说啥都强。还好，救星出现了。孔文军刚说没几分钟，按他的水平脱稿讲它两个小时也绝对不成问题，邓建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推门进来。
“哟，邓监军来了，肃静肃静，回避回避！”，陈其良正坐在门口，看见邓建进来，起哄到。
邓建完全不以为意，脸上满是亢奋，带着一点点病态的感觉。他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拢共下来，三天睡不到六七个小时，此刻就感觉脚底轻飘飘，却又对自己昨晚的劳动成果兴奋不已。
“少来，一会就让你跪地膜拜！”，邓建一改平时内向矜持的风格，竟然睨眼对着陈其良做了个夸张的藐视表情。
“各位领导，我昨晚搞了点东西，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我先接一下投影。”，邓建大声说着，搞得自己好像马上要为奥斯卡奖揭晓似的。会议室里的人正苦于没有突破口，听他这么一说，都来了精神。
“车辆卡口大家都知道吧？”，邓建一边给笔记本接上投影仪，一边问道。
“邓监军当我们都是原始人吧？”，陈其良不满地回答到，然后还学了两声人猿泰山的喊叫声。
“OK，那我也不多解释了，大家先看这个表。”，邓建把昨天的“历年失踪女性汇总表”显示在投影屏上，不过表格被改动过，增加了若干列，原来基本空白的备注上都填上不少内容。
“这个是你们整理的近年失踪女性汇总表，昨天我突然想到能不能利用治安卡口自动识别的车辆号牌按失踪发生的时间段进行比对，看看有没有哪些车牌同时出现在案发地，确切说是发案城市。”，说完，邓建停下来让大家消化一下。
“漂亮！以前技侦也经常用类似的方法，叫‘时空碰撞’吧。”，黄国志首先喊了出来。
“光想着从最近的案子入手，确实没有把前面系列失踪案好好梳理比较的。”，向海东心里检讨着。
“可是凶手使用的是□□。”，陈其良问到。
“这个倒没有大关系，只要凶手在两个案子使用同一个车牌，不管真假都能比对出来。按收集的情况看，这家伙犯的案件绝不是三、五起，所以我猜会有机会的。”，看到大家眼睛发亮，邓建无比得意，心里想着最精彩的还没来呢。他点开自己刚刚制作的简单的PPT，开始讲解实现比对的技术方案。
第一步是根据失踪案发生的日期框定时间段，用于把当时出现在发案城市的车辆筛查出来，然后是请省厅科通处的人帮忙把相关的治安卡口车辆数据导出来。按邓建的说法，这是最痛苦的一步，三更半夜的，他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好话说尽，才让省厅的人帮忙把数据从数据库里提取出来。光导出数据就花掉快两个小时，从省厅传输到厦门又花去半个小时。邓建还解释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在省厅比对，因为那样数据量太大了，省厅积累的车辆识别记录得有百亿级别的了，比对一次估计得好几天。
第二步是把省厅提供的数据导入到市局信息中心的数据库，这又花掉将近一个小时，最后的结果是总计涉及全省6个地市、300多个卡口的四百多万条车辆抓拍记录。
第三步是比对。邓建觉得这个部分才是一晚上的精华之所在，于是得意地讲解起自己如何给数据增加最科学的索引，又是如何优化数据库查询语句，全然没有注意到听众早已不耐烦了，他们可没兴趣听什么结构化查询语言优化技巧，他们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仅仅是结果！最后向海东忍不住打断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的邓建：“小邓，这个回头再介绍，先说结果。”
邓建这才意识到说的这些是有些不合时宜，赶紧直奔主题。“总之，最后比对的结果是这个!”，邓建跳过好几页技术说明，翻到比对结果那页。页面上显示宁德、莆田、三明、泉州共四起失踪案比对出的两个货车车牌，闽97。“比对的结果一共三十几条，排除轿车、非假□□就剩这两个车牌号，都是闽E的□□，旁边的照片是这两辆车过卡口的抓拍照片。大家肯定注意到了，这两辆车虽然车牌不一样，外观却极为相似，都有明显的顺丰标志。Bingo！”
邓建满意地看着屋子的人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还没完！我又让省厅的人把闽97两部货车的所有卡口记录发给我，扣除掉被□□——我可是肉眼一条一条按照片核对的，最终把剩下的记录投射到电子地图上，看看效果。”说完邓建点开PPT的最后一页，满屋子的人再次发出惊叹声。
投影仪在墙上投出了一张福建地图，上面标注了很多小红点，分布在几乎全省的所有地市，但有个明显集中的区域——漳州。“漳州地图，红点表示两个嫌疑车牌被抓拍的地点。可以看出，活动范围很大，但是每次都是从漳州出发，再回到漳州。点太多，没法把抓拍的时间顺序体现出来，仔细分析是可以得出这个结论的。So，凶手的常住地是漳州的可能性极大，确切说是漳州龙文区。”，说完，邓建做了个博尔特的招牌动作，下面的年轻人也跟着起哄，“喔喔喔”，“邓监军威武！”。
听完邓建的说明，孔文军喜上眉梢，匆匆说了几句“科技强警、情报导侦”之类的套话，急急忙忙离开研判室找局领导报喜去了。
邓建的工作算是另辟蹊径，给林丽娟的案子找到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向海东虽然也暗自高兴，但案子没破前一切都仅仅是空中楼阁。支队长离开后，他赶紧给大家降降温，然后开始部署到漳州的侦查工作。经过一番讨论，专案组定下几个调查方向，一组人去进一步多方收集嫌疑车辆的视频资料，另一组去漳州市龙文区走访汽车修理厂，毕竟车辆是需要保养的，以凶手思维缜密，行事谨慎的作风看，他肯定要确保自己的货车不会在作案过程中出现任何故障。
离开厦门之前向海东给刘德胜打电话询问电化厂宿舍的案件的进展。刘德胜刚才回到家，就把前一晚徒劳无功的折腾做了简单汇报。向海东听得眉头紧锁，心想最近都碰上的怎么都是些难缠的主，不仅胆大心细，善于谋划，还都擅长放□□，两个案件的凶手几乎是一个套路。
“是挺棘手。实在不行你到张玉娇的单位再了解一下，之前是我去的，对于收集到的情况你没有直观的感受。自己注意休息，别太着急上火。”，向海东听罢只能安慰安慰手下，支点招，“对了，那次不是还有一个同事回去结婚，没碰到面，明后天据说会回来上班，那个你可要重点问问。”
没等吃完午饭，向海东带着一大群手下开着五六辆车就往漳州赶。这次到外地办案，起码得好几天回不了家，这多少破坏了邓建的突破性线索带来的愉快情绪，好多人忙着打电话向家里人请假，老婆、女票那关尤其难过，时不时就听见哪位刑队的纯爷们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对着电话低声下气的道歉、许诺。
期间邓建找个合适的时机蹭到向海东跟前，把蒋丽的意思带到，无非是弟兄们有不方便的费用他这里全包，务求让弟兄们辛苦办案的同时能有更好的吃住条件。向海东毫不意外，以前就经常有苦主会提出私下的犒赏，更不用说富甲一省的蒋家。向海东婉言谢绝邓监军的好意，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大道理，而是万一案子破不了就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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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科通那边还没交接好吧，我们先开吧。向队，有没有什么进展，周末两天局长都打电话来过问，要不是上午市里有会，他本打算亲自来听的。”，孔文军急于了解案件进展。
“那就不等了，我们开始吧。周六之前我这边简要汇总一下，相关的同志如果有补充就直接□□来说。然后在各组说一下昨天的进展。”，说完向海东拿出笔记本简单汇总接案三天来的情况。
首先是现场勘验的结果，包括痕迹提取、死者尸检、现场的无线通信记录，最后一点原本是被寄予希望的，但从通信运营商那里查询的结果看，案犯使用的无线上网卡是半年前在福州购买的，案发前仅在泉州、宁德上过两次线，基本没有追查的可能。
接着是异型KTV，这也是侦察的重点，向海东把主要兵力投向这个方面，安排三个组详细询问案发当晚的所有服务员，一个组搜集各方面的监控视频资料，一个组排查车辆，这方面工作量很大，在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引下，又不得不做。三天的辛劳，询问四十多人，调取五十多路监控视频，排查两百多辆车——悲剧的是异形的停车位跟所在商业城是公用的，结果一无所获。主战场毫无斩获，这往往也是最打击士气的。
再来就是陈宝强和吴莉轩调查那张烧得恰到好处的登机牌的奇遇。向海东仅仅是寥寥数语带过，完全没有提及跌宕起伏的过程，这让陈宝强颇为失望，要不是支队长大人在，他一定要插上几句，起码把□□被拆穿的精彩部分再说一次。
再下来就是昨天的新情况了，也一样没什么重大发现，倒是高琮来和陈其良又闹出一起乌龙。现场勘验的时候，向海东和法医老李都推测林丽娟死前和凶手短暂搏斗过，很可能咬过凶手，所以向全市主要医院发协查通报，查询这几天是否有人到医院处理过咬伤。昨天上午中山医院通过派出所反馈报说周五傍晚确实处理过一例。高琮来和陈其良兴冲冲跑到医院，提供线索的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谨到几乎有点呆板的老外科大夫。一开始还好，老先生描述了那个人的体貌特征，身材高大，容貌凶狠，手臂上有刺青，闽南口音，听起来倒是和蒋丽描述的挺接近，可是当问到具体咬伤的部位时，情况就不对劲了。老先生调出电子病历，上面记录着手腕、上臂、腿肚子、臀部，足足六七处咬伤，两个警察心想这林丽娟挺凶猛啊，这么能咬。一追问，才知道是狗咬的。结果把老先生气得不行，狠狠把医院保卫处的人——是保卫处转的协查通报——埋怨一顿，说他们没把话讲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人咬的！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这本来也是挺搞笑的一个小插曲，可惜大家都没心情。倒不是唱高调，只是案子破不了，就意味着加班，加班，无穷无尽的加班……
其它几组也一一汇报搜集到的线索，都不能提供明确的指向性。房间里气氛挺低沉，支队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也知道这几天大家很辛苦，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拿出我们刑侦人连续作战、攻坚克难的顽强作风。这个案子已经在省厅挂牌督办，市局党委压力很大，再拿不出办法，上级是要追责的，……”，如果不是上层关注的案子，孔文军是极少主动参加案情研讨的，现在形势吃紧，局长压支队长，支队长当然得把压力传导下去。然而孔大支队长的训话实在不是时候，他的这些软硬兼施的高调在已经埋头苦干了三四天、疲惫不堪的下属听来实在是再令人反感不过。向海东心想，只要你孔大支队长来陪我们加班几天，比说啥都强。还好，救星出现了。孔文军刚说没几分钟，按他的水平脱稿讲它两个小时也绝对不成问题，邓建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推门进来。
“哟，邓监军来了，肃静肃静，回避回避！”，陈其良正坐在门口，看见邓建进来，起哄到。
邓建完全不以为意，脸上满是亢奋，带着一点点病态的感觉。他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拢共下来，三天睡不到六七个小时，此刻就感觉脚底轻飘飘，却又对自己昨晚的劳动成果兴奋不已。
“少来，一会就让你跪地膜拜！”，邓建一改平时内向矜持的风格，竟然睨眼对着陈其良做了个夸张的藐视表情。
“各位领导，我昨晚搞了点东西，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我先接一下投影。”，邓建大声说着，搞得自己好像马上要为奥斯卡奖揭晓似的。会议室里的人正苦于没有突破口，听他这么一说，都来了精神。
“车辆卡口大家都知道吧？”，邓建一边给笔记本接上投影仪，一边问道。
“邓监军当我们都是原始人吧？”，陈其良不满地回答到，然后还学了两声人猿泰山的喊叫声。
“OK，那我也不多解释了，大家先看这个表。”，邓建把昨天的“历年失踪女性汇总表”显示在投影屏上，不过表格被改动过，增加了若干列，原来基本空白的备注上都填上不少内容。
“这个是你们整理的近年失踪女性汇总表，昨天我突然想到能不能利用治安卡口自动识别的车辆号牌按失踪发生的时间段进行比对，看看有没有哪些车牌同时出现在案发地，确切说是发案城市。”，说完，邓建停下来让大家消化一下。
“漂亮！以前技侦也经常用类似的方法，叫‘时空碰撞’吧。”，黄国志首先喊了出来。
“光想着从最近的案子入手，确实没有把前面系列失踪案好好梳理比较的。”，向海东心里检讨着。
“可是凶手使用的是□□。”，陈其良问到。
“这个倒没有大关系，只要凶手在两个案子使用同一个车牌，不管真假都能比对出来。按收集的情况看，这家伙犯的案件绝不是三、五起，所以我猜会有机会的。”，看到大家眼睛发亮，邓建无比得意，心里想着最精彩的还没来呢。他点开自己刚刚制作的简单的PPT，开始讲解实现比对的技术方案。
第一步是根据失踪案发生的日期框定时间段，用于把当时出现在发案城市的车辆筛查出来，然后是请省厅科通处的人帮忙把相关的治安卡口车辆数据导出来。按邓建的说法，这是最痛苦的一步，三更半夜的，他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好话说尽，才让省厅的人帮忙把数据从数据库里提取出来。光导出数据就花掉快两个小时，从省厅传输到厦门又花去半个小时。邓建还解释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在省厅比对，因为那样数据量太大了，省厅积累的车辆识别记录得有百亿级别的了，比对一次估计得好几天。
第二步是把省厅提供的数据导入到市局信息中心的数据库，这又花掉将近一个小时，最后的结果是总计涉及全省6个地市、300多个卡口的四百多万条车辆抓拍记录。
第三步是比对。邓建觉得这个部分才是一晚上的精华之所在，于是得意地讲解起自己如何给数据增加最科学的索引，又是如何优化数据库查询语句，全然没有注意到听众早已不耐烦了，他们可没兴趣听什么结构化查询语言优化技巧，他们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仅仅是结果！最后向海东忍不住打断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的邓建：“小邓，这个回头再介绍，先说结果。”
邓建这才意识到说的这些是有些不合时宜，赶紧直奔主题。“总之，最后比对的结果是这个!”，邓建跳过好几页技术说明，翻到比对结果那页。页面上显示宁德、莆田、三明、泉州共四起失踪案比对出的两个货车车牌，闽97。“比对的结果一共三十几条，排除轿车、非假□□就剩这两个车牌号，都是闽E的□□，旁边的照片是这两辆车过卡口的抓拍照片。大家肯定注意到了，这两辆车虽然车牌不一样，外观却极为相似，都有明显的顺丰标志。Bingo！”
邓建满意地看着屋子的人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还没完！我又让省厅的人把闽97两部货车的所有卡口记录发给我，扣除掉被□□——我可是肉眼一条一条按照片核对的，最终把剩下的记录投射到电子地图上，看看效果。”说完邓建点开PPT的最后一页，满屋子的人再次发出惊叹声。
投影仪在墙上投出了一张福建地图，上面标注了很多小红点，分布在几乎全省的所有地市，但有个明显集中的区域——漳州。“漳州地图，红点表示两个嫌疑车牌被抓拍的地点。可以看出，活动范围很大，但是每次都是从漳州出发，再回到漳州。点太多，没法把抓拍的时间顺序体现出来，仔细分析是可以得出这个结论的。So，凶手的常住地是漳州的可能性极大，确切说是漳州龙文区。”，说完，邓建做了个博尔特的招牌动作，下面的年轻人也跟着起哄，“喔喔喔”，“邓监军威武！”。
听完邓建的说明，孔文军喜上眉梢，匆匆说了几句“科技强警、情报导侦”之类的套话，急急忙忙离开研判室找局领导报喜去了。
邓建的工作算是另辟蹊径，给林丽娟的案子找到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向海东虽然也暗自高兴，但案子没破前一切都仅仅是空中楼阁。支队长离开后，他赶紧给大家降降温，然后开始部署到漳州的侦查工作。经过一番讨论，专案组定下几个调查方向，一组人去进一步多方收集嫌疑车辆的视频资料，另一组去漳州市龙文区走访汽车修理厂，毕竟车辆是需要保养的，以凶手思维缜密，行事谨慎的作风看，他肯定要确保自己的货车不会在作案过程中出现任何故障。
离开厦门之前向海东给刘德胜打电话询问电化厂宿舍的案件的进展。刘德胜刚才回到家，就把前一晚徒劳无功的折腾做了简单汇报。向海东听得眉头紧锁，心想最近都碰上的怎么都是些难缠的主，不仅胆大心细，善于谋划，还都擅长放□□，两个案件的凶手几乎是一个套路。
“是挺棘手。实在不行你到张玉娇的单位再了解一下，之前是我去的，对于收集到的情况你没有直观的感受。自己注意休息，别太着急上火。”，向海东听罢只能安慰安慰手下，支点招，“对了，那次不是还有一个同事回去结婚，没碰到面，明后天据说会回来上班，那个你可要重点问问。”
没等吃完午饭，向海东带着一大群手下开着五六辆车就往漳州赶。这次到外地办案，起码得好几天回不了家，这多少破坏了邓建的突破性线索带来的愉快情绪，好多人忙着打电话向家里人请假，老婆、女票那关尤其难过，时不时就听见哪位刑队的纯爷们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对着电话低声下气的道歉、许诺。
期间邓建找个合适的时机蹭到向海东跟前，把蒋丽的意思带到，无非是弟兄们有不方便的费用他这里全包，务求让弟兄们辛苦办案的同时能有更好的吃住条件。向海东毫不意外，以前就经常有苦主会提出私下的犒赏，更不用说富甲一省的蒋家。向海东婉言谢绝邓监军的好意，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大道理，而是万一案子破不了就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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