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会改变的事实
从早上开始，就持续存在的糟糕心情，在胃部传来充实感之后，终于被削减了许多。
陶青山走出火锅店，仰头看着夜空中，隐约能够看到的一些碎光，好一会儿才叫了车，回到那栋在过去的四年当中，都被称作了“家”的房子。
些微昏黄的光线，在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就漏了出来，陶青山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终于还是继续向前，走进了在黑暗中隐没了大半的客厅。
——这个偌大的空间里仅有的光亮，就是那盏被安在了沙发边上的壁灯。
先前被丢在了车上的游弘方，正坐在以往陶青山所在的位置上。
只不过，即便加上了在外面游荡的时间，陶青山回来地，也比以往的游弘方要早得多，而眼前这个满脸焦躁、坐立难安的男人，显然并不习惯进行不知道结果的漫长等待。
在看到陶青山的瞬间，游弘方就“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随即，他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样，露出了慌乱又无措的表情。
像个做错了事，又不知道该怎样道歉的孩子。
“晚上好。”于是陶青山弯起唇角，朝对方轻轻地点了下头，语气温和而平常。
霎时间，那双有着好看榛果褐色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带着几分悬起的石头被放下的轻松感。
“晚、晚上好。”游弘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没能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企盼与希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安。”然而，陶青山一点都没有要和眼前的人，分享自己刚刚结束的那一顿火锅的意思，又一次朝对方点了下脑袋之后，就径直越过了沙发，朝着楼上走去。
脸上尚未收敛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游弘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连自己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知道。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刚刚从自己身边的，是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先前被抛下时，生出的那种窒息与闷痛，又一次从胸口升了起来，游弘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扬起嘴角，扯开了一个笑容。
至少陶青山并没有像以前自己那样，故意一直拖到他的睡眠时间过后再回来不是？
对方在看到他的时候，甚至还朝他打招呼了。
——也朝他笑了。
就像过去曾经见到他的每一次一样。
眼前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浮现出了之前在车里时，陶青山眼中，那过往从未出现过的冰凉神色，游弘方就那么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关了壁灯上了楼。
在经过陶青山的房间门外时，游弘方停步驻足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他知道为了方便自己的进出——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方便自己在有发泄欲望的需要的时候，碰上什么不必要的阻碍——陶青山的房门是从来不锁的，只要自己伸手握住门把，就能轻松地将那扇看似紧闭的房门推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的那一次，是他在进入那个房间之前，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敲门。
——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游弘方胸口那股近乎窒息的沉闷感，就越是强烈。
那些曾经被他厌恶的、不耻的，觉得该被直接扫进昏暗的角落，与蛆虫一起腐烂的过去，此刻都化作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用最薄的那点刃锋，一条条地在心脏上割开口子。
这个晚上，游弘方又没能睡好，却是因为与前一天夜里，截然不同的理由。
而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陶青山已经出门了。
看着墙壁挂钟上，那指向远没到对方上班时间的数字的指针，游弘方呆了好半晌，才终于慢慢吞吞地，将桌上两人份的早餐，一点不落地吃进了肚子里。
……也是。
游弘方放下筷子。
在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只是稍稍软化了态度，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不觉得太自以为是了吗？
哪怕是被誉为“忠诚”的代名词的狗，在遭受长久殴打和虐待之后，再一次面对朝自己伸出的手时，也只会做出躲避的反应。
游弘方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伤口是可以治愈的。
伤害是可以抚平的。
过去的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的。
——而陶青山，是喜欢他的。
就仿佛是在努力握紧，正在从指缝间流失的事物一样，游弘方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一他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产生改变的事实。
接下来的这一天，游弘方实在表现得太过心不在焉，以至于连季关宁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可他却并没有对这个，知晓自己和陶青山之间的所有过往的好友说明什么，只是在工作时间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就驱车来到了陶青山的工作室楼下。
“青山今天没来，”烦躁地在桌面上乱点的秦天运，连转头看游弘方一眼都懒得，语气间满是嘲讽和不耐，“你不知道？”
“老板说……他有点事情要去办，”大概是游弘方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过苍白可怕，一旁可以说是对陶青山的私人生活，最缺乏了解的新任游戏策划，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听起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
游弘方扯了下嘴角。
这个游戏工作室，是陶青山除了他之外，最在意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能够让对方将其暂时放下，去处理的事情，对于这个人来说，定然有着无比特殊的意义。
可游弘方却对此，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头绪。
在离开工作室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那个他本以为已经足够熟悉的人。
游弘方根本就不知道，平时除了这个工作室之外，陶青山都会去什么地方。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游弘方最后还是只能回了家。
那里似乎就是他和陶青山之间，唯一有所联系的地方。
而不知道是不是该被称作惊喜的，游弘方在抵达目的地之前，远远地就看到了陶青山——对方似乎也是刚刚回来，正提着一个小小的文件袋站在门外，一只手则搭在了已经打开的大门门把上。
饭菜的香味在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之后，钻进了鼻子里，让游弘方想起了家里这个时候，还有其他人存在的事实。
他刚刚似乎还看到了屋子外院子里的一角，有扎着羊角辫的身影一闪而过。
——算一算时间，这确实也是陶青山平时回家吃饭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今天，那个被陶青山称作“张姐”的人，显然也按照平常的时间，过来为对方准备了晚餐。
这种与自己并未亲眼见过或者参与的日常，相吻合的状况，让游弘方悬起的心，又往下放了一点。他在地下车库里停稳了车，又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才下车进了屋。
大概是因为那大红色的缎带太过鲜艳的关系，游弘方在进门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茶几上那个有着可爱卡通图案的奶油蛋糕。
脑子里条件反射地，就冒出了季关宁说过的，陶青山不吃蛋糕的话，游弘方下意识地就朝着放下了文件袋的人看了过去。
可或许是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的缘故，陶青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进门的游弘方，而是转过头蹲下身，张开双手接住了朝自己飞扑过来的小女孩。
“怎么感觉一点都没有变重？”抱着怀里的人站起身，动作很是熟练地上下颠了颠，陶青山弯起眸子，捏了捏坐在自己手臂上的人的脸颊，“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有的！”听不出大人语气里的调笑，小名张小丫的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比上个星期长高了两厘米的！”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举起手，用两根圈在一起的手指，比出了“两厘米”的长度。
“真的吗？”那双烟灰色的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陶青山夸奖，“小丫真厉害！”
“那看来我买的蛋糕，小丫是不需要了？”陶青山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了两秒怀里的小家伙呆住的表情，“有好好长大的小孩，吃太多蛋糕的话，可是会走不动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小丫的表情顿时变得纠结起来。她看看陶青山，又看看茶几上的蛋糕，好半天才心虚似的，小小声、小小声地开口：“其、其实，两厘米也没有多高……”
陶青山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青山你别太宠着她了，到时候吃胖了不说，还天天跟人炫耀说自己有大蛋糕吃。”这时候，女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同样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胖点好，”陶青山笑着放下怀里的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而且前两天的蛋糕，本来就该给她留着的。”
“瞎说什么呢，那明明是你给——”满含笑意的声音，在见到站在玄关的人时戛然而止，张笑笑端着两盘菜站在厨房门口，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游弘方的陶青山，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回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语气自然得就仿佛这是无比平常的事情一般，“正好一起吃饭。”
“张姐和小丫也一块儿，”这么说着，陶青山走过去，接过了张笑笑手里的菜盘，“难得凑到一起。”
“反正菜也够，不是吗？”最后的这句话，陶青山却是看着游弘方说的，语气柔和，却莫名地让游弘方生出了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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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青山走出火锅店，仰头看着夜空中，隐约能够看到的一些碎光，好一会儿才叫了车，回到那栋在过去的四年当中，都被称作了“家”的房子。
些微昏黄的光线，在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就漏了出来，陶青山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终于还是继续向前，走进了在黑暗中隐没了大半的客厅。
——这个偌大的空间里仅有的光亮，就是那盏被安在了沙发边上的壁灯。
先前被丢在了车上的游弘方，正坐在以往陶青山所在的位置上。
只不过，即便加上了在外面游荡的时间，陶青山回来地，也比以往的游弘方要早得多，而眼前这个满脸焦躁、坐立难安的男人，显然并不习惯进行不知道结果的漫长等待。
在看到陶青山的瞬间，游弘方就“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随即，他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样，露出了慌乱又无措的表情。
像个做错了事，又不知道该怎样道歉的孩子。
“晚上好。”于是陶青山弯起唇角，朝对方轻轻地点了下头，语气温和而平常。
霎时间，那双有着好看榛果褐色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带着几分悬起的石头被放下的轻松感。
“晚、晚上好。”游弘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没能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企盼与希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安。”然而，陶青山一点都没有要和眼前的人，分享自己刚刚结束的那一顿火锅的意思，又一次朝对方点了下脑袋之后，就径直越过了沙发，朝着楼上走去。
脸上尚未收敛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游弘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连自己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知道。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刚刚从自己身边的，是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先前被抛下时，生出的那种窒息与闷痛，又一次从胸口升了起来，游弘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扬起嘴角，扯开了一个笑容。
至少陶青山并没有像以前自己那样，故意一直拖到他的睡眠时间过后再回来不是？
对方在看到他的时候，甚至还朝他打招呼了。
——也朝他笑了。
就像过去曾经见到他的每一次一样。
眼前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浮现出了之前在车里时，陶青山眼中，那过往从未出现过的冰凉神色，游弘方就那么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关了壁灯上了楼。
在经过陶青山的房间门外时，游弘方停步驻足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他知道为了方便自己的进出——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方便自己在有发泄欲望的需要的时候，碰上什么不必要的阻碍——陶青山的房门是从来不锁的，只要自己伸手握住门把，就能轻松地将那扇看似紧闭的房门推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的那一次，是他在进入那个房间之前，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敲门。
——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游弘方胸口那股近乎窒息的沉闷感，就越是强烈。
那些曾经被他厌恶的、不耻的，觉得该被直接扫进昏暗的角落，与蛆虫一起腐烂的过去，此刻都化作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用最薄的那点刃锋，一条条地在心脏上割开口子。
这个晚上，游弘方又没能睡好，却是因为与前一天夜里，截然不同的理由。
而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陶青山已经出门了。
看着墙壁挂钟上，那指向远没到对方上班时间的数字的指针，游弘方呆了好半晌，才终于慢慢吞吞地，将桌上两人份的早餐，一点不落地吃进了肚子里。
……也是。
游弘方放下筷子。
在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只是稍稍软化了态度，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不觉得太自以为是了吗？
哪怕是被誉为“忠诚”的代名词的狗，在遭受长久殴打和虐待之后，再一次面对朝自己伸出的手时，也只会做出躲避的反应。
游弘方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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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陶青山，是喜欢他的。
就仿佛是在努力握紧，正在从指缝间流失的事物一样，游弘方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一他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产生改变的事实。
接下来的这一天，游弘方实在表现得太过心不在焉，以至于连季关宁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可他却并没有对这个，知晓自己和陶青山之间的所有过往的好友说明什么，只是在工作时间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就驱车来到了陶青山的工作室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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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很重要的事。
游弘方扯了下嘴角。
这个游戏工作室，是陶青山除了他之外，最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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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游弘方却对此，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头绪。
在离开工作室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那个他本以为已经足够熟悉的人。
游弘方根本就不知道，平时除了这个工作室之外，陶青山都会去什么地方。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游弘方最后还是只能回了家。
那里似乎就是他和陶青山之间，唯一有所联系的地方。
而不知道是不是该被称作惊喜的，游弘方在抵达目的地之前，远远地就看到了陶青山——对方似乎也是刚刚回来，正提着一个小小的文件袋站在门外，一只手则搭在了已经打开的大门门把上。
饭菜的香味在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之后，钻进了鼻子里，让游弘方想起了家里这个时候，还有其他人存在的事实。
他刚刚似乎还看到了屋子外院子里的一角，有扎着羊角辫的身影一闪而过。
——算一算时间，这确实也是陶青山平时回家吃饭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今天，那个被陶青山称作“张姐”的人，显然也按照平常的时间，过来为对方准备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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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条件反射地，就冒出了季关宁说过的，陶青山不吃蛋糕的话，游弘方下意识地就朝着放下了文件袋的人看了过去。
可或许是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的缘故，陶青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进门的游弘方，而是转过头蹲下身，张开双手接住了朝自己飞扑过来的小女孩。
“怎么感觉一点都没有变重？”抱着怀里的人站起身，动作很是熟练地上下颠了颠，陶青山弯起眸子，捏了捏坐在自己手臂上的人的脸颊，“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有的！”听不出大人语气里的调笑，小名张小丫的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比上个星期长高了两厘米的！”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举起手，用两根圈在一起的手指，比出了“两厘米”的长度。
“真的吗？”那双烟灰色的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陶青山夸奖，“小丫真厉害！”
“那看来我买的蛋糕，小丫是不需要了？”陶青山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了两秒怀里的小家伙呆住的表情，“有好好长大的小孩，吃太多蛋糕的话，可是会走不动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小丫的表情顿时变得纠结起来。她看看陶青山，又看看茶几上的蛋糕，好半天才心虚似的，小小声、小小声地开口：“其、其实，两厘米也没有多高……”
陶青山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青山你别太宠着她了，到时候吃胖了不说，还天天跟人炫耀说自己有大蛋糕吃。”这时候，女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同样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胖点好，”陶青山笑着放下怀里的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而且前两天的蛋糕，本来就该给她留着的。”
“瞎说什么呢，那明明是你给——”满含笑意的声音，在见到站在玄关的人时戛然而止，张笑笑端着两盘菜站在厨房门口，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游弘方的陶青山，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回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语气自然得就仿佛这是无比平常的事情一般，“正好一起吃饭。”
“张姐和小丫也一块儿，”这么说着，陶青山走过去，接过了张笑笑手里的菜盘，“难得凑到一起。”
“反正菜也够，不是吗？”最后的这句话，陶青山却是看着游弘方说的，语气柔和，却莫名地让游弘方生出了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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