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错误
晚上八点。
水上惠早早的洗完澡进入了卧室，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水上惠洗澡的时间，有人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躺到床上，信手拿来手机翻开，里面是一个女性朋友约着周末去购物，还有夏目拓希望周末走个约会，最后是水上惠委托的侦探发来的一条信息。
因为确定了佐伯刚雄有不同寻常的能力，水上惠委托了侦探去调查佐伯刚雄的人生经历。
在佐伯刚雄当舔狗的时间内，水上惠也大致了解过佐伯刚雄就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普通的普通人，但在之前佐伯刚雄和水上惠摊牌之后，水上惠便发现了佐伯刚雄绝对不普通。
或者说佐伯刚雄的普通可能是装出来的。
为此简单的调查是必要的，只不过这才调查了一天吧？
自家委托的侦探这么有本事，才一天时间就把佐伯刚雄的底细挖出来了？
水上惠点开了自家雇佣的侦探发过来的信息。
有些让水上惠惊讶，雇佣的侦探发来的信息并不是佐伯刚雄隐瞒的身份信息，人生履历，而是佐伯刚雄的儿子佐伯俊雄被欺负了，这事儿闹得很大，上了趋势榜第一。
水上惠立刻退出了信息栏，上了网，果然在趋势榜第一看到了佐伯俊雄被欺负的视频和讨论。
当然佐伯俊雄的身份信息被隐瞒了，如果不是私家侦探提醒，水上惠都不知道被欺负的人是谁。
不过当看到佐伯俊雄殴打霸凌者的视频的时候，水上惠还是忍不住动容。
佐伯刚雄培训了自己的儿子去报复霸凌者吗？
还把这报复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哦不，是交给了电视台。
水上惠拉开了评论，下面是一圈的讨论。
十日：看了这么多校园霸凌，这是唯一一个报复回去的。
天下布武：天，这个孩子太帅了，尤其挥舞甩棍的时候。
敌在本能寺：这个父亲也是够狠的，儿子也很帅，真的是不得了。
血肉：为什么要打码？我要看原本无修的视频，我要看这个帅小伙揍霸凌者的画面！
大风：大家看到了吗？视频刚开始的时候，那个傻子过来说要揍我们的英雄，然后被打趴了，太爽了，太爽了，这可比电影爽多了！我单方面宣布这段视频是今年最强动作电影！
大三：虽然看起来是很爽，但是到这儿估计就没下文了，和之古小学已经采取龟壳战术了。
看到这儿，水上惠立刻去搜和之古小学。
作为趋势榜第一的校园霸凌的发起地，和之古小学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被大量的自媒体人与记者包围，无数的人围在和之古小学的老师，门卫等教职员工身边询问。
而教职员工对于这些采访采取三不政策，不承认，不否认，不接触。
但凡被围着的教职员工，全都闭嘴让开，不与人说话，被逼的急了就跑开。
水上惠摸了摸下巴。
这所小学有点意思，学校领导人应该很清楚这事儿不大，所以只要忍过一段时间，等舆论冷下来就不会有麻烦了。
霓虹国处理霸凌的流程大多如此，只要躺平不作声，就没人能叫的起我。
水上惠又翻了翻其他视频，其他视频是同样在和之古小学受到霸凌的孩子的父母的采访，这些采访相比起佐伯俊雄的采访只差了一点。
佐伯俊雄反击回去了，把霸凌的同学打的在地乱滚。
而其余的人只能吞下了孩子被欺负的苦果，要不转学，要不孩子不愿意上学，留在家里不出去，有的甚至选择了自杀。
当然这些可怜的家长不关水上惠的事儿。
虽然水上惠愿意给这些家长捐点钱，帮他们的孩子走出人生低谷，但此刻水上惠想的是佐伯刚雄那边需不需要帮助。
照现在看和之古小学那边已经稳定住了，佐伯刚雄建立的战果不会再朝前推。
和之古小学会在逐渐减弱的舆论浪潮中保全自身。
那么，自己加把力呢？
佐伯刚雄，值不值得自己暗地里给他卖个好？
水上惠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博人叔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
次日清晨，早上八点。
佐伯刚雄开车去往自己公司，才开到半路，放在挡风玻璃后的手机响了。
佐伯刚雄拿过来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将车开到一边停下，接通。
松重丰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
“刚雄！好消息，好消息！”
佐伯刚雄疑惑道。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你别告诉我有霸凌的学生跳楼死了，这事儿闹得更大了？”
佐伯刚雄眉头微皱，作为一个成年人，佐伯刚雄很清楚对于记者来说，好消息大概率只是事情闹得更大的消息，而不是会带来正面影响的消息。
“刚雄你把我当什么人，我会把别人死了当好消息吗？我说的好消息是我们县的议员山谷博人早上来我们电视台了，说要录一期和被霸凌者父母谈话的访谈，这事儿有大人物要管了。”
佐伯刚雄惊讶的张嘴。
“山谷博人？那个可能要当琦玉市长的人？”
“对，就是那家伙，我们都在猜测，山谷议员已经不满自己的议员身份，正在谋求成为市长，现在这个霸凌话题热度这么高，他过来露一把脸，赚一把人气可太正常了。”
佐伯刚雄苦笑。
“也不知道这个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霓虹国的政府高层选举与其说是选票政治，还不如说是网红政治，拼的就是谁露脸多，谁被更多人喜欢。
为此霓虹国的议员们大部分都很会蹭热度。
山谷博人蹭趋势榜第一的热度不算什么意外且不正常的事儿，就是这种并不是为了真正的解决社会问题，只是为了蹭热度而解决问题，可能还解决不了问题的态度，总让佐伯刚雄觉得很可笑。
“肯定是好消息，不说了，刚雄，山谷议员已经到了，直播采访要开始了，我倒是想看看这个议员会对学校霸凌这个问题采取什么手段。”
“嗯，再见。”
佐伯刚雄挂了电话。
希望这个什么议员能给和之古小学一点痛吧。
和之古小学越不爽，佐伯刚雄就越开心。
……
中午十二点，和之古小学。原本已经放假的宫本爱子开着车回到了学校的停车场，下了车后，宫本爱子深呼吸了几次，安抚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一步步的，心里发虚的走到了三号教学楼，上了五楼的校长办公室。
再是准备了几番后，宫本爱子在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校长，我是宫本爱子。”
校长冷淡的声音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进来吧，门没关。”
宫本爱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门内是熟悉的办公室装修，但内里多了两个人。
除了校长之外，两位副校长也在。
校长坐在唯一的办公桌后，两位副校长坐在办公桌下方，三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而三角形的每个角点，全都注视着走进来的宫本爱子。
宫本爱子关上了门，朝着顶头上司走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压力的原因，宫本爱子越往前走，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小，三位学校高层体型就越大。
一直到了办公桌前，三位高层已经有十米高，地上一块块白色的瓷砖也变成了巨大的餐盘。
瓮中鳖，盘中鱼。
宫本爱子莫名的觉得自己成了食物，等待面前三位高层的咀嚼。
而作为地位最高，威严也最深的校长，最先朝着宫本爱子放下了刀叉。
“爱子啊。”
校长语气平淡，却让宫本爱子心脏狂跳。
“你知不知道，山谷议员在早上的时候接待了受霸凌者的家庭，还承诺要解决霸凌的问题。”
宫本爱子额头见汗。
“这，这只是……选举年……哄骗选民的欺骗术而已。”
校长缓缓摇头。
宫本爱子感觉校长的餐刀放到了自己身上，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血肉。
“爱子，你让我很失望。”
校长眼睛半眯。
“琦玉电视台放出来的一段音频，两段视频里面，你和那位受霸凌者家族的父亲有两次交谈，每次都让我们学校受到了无端的苛责，甚至连山谷议员都对你的言论感觉到了愤怒。”
校长嘴唇微张，暗红色的嘴唇后一口白牙与黑暗混同。
宫本爱子觉得自己被餐叉叉中，正往这位老人的嘴里送。
“我和两位校长，和其他主任聊了聊，大家都觉得你的言论过于愚蠢，来教祖国的未来似乎有点不合适。”
宫本爱子面色惨白的后退了一步。
校长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
他们希望宫本爱子辞职。
霓虹国的职场有个规矩，做事儿之后，事儿成了，功劳是上司的，事儿失败了，锅是下属的。
现在市议员掺和到了这件霸凌案件里面，学校方也不好装聋作哑的不管，所以推出一个替罪羊，让彼此都说得过去是最合适的了。
而作为两次和佐伯刚雄交流，还猛灌心灵鸡汤，如今已经拉满了民众仇恨值的宫本爱子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凭什么？
宫本爱子看向副校长花山明，眼眸中全是哀求与可怜。
这次的霸凌最大的过错方绝对不是宫本爱子，而是一直庇护自己儿子，就算花山敬一犯了错也帮着遮掩，还提醒宫本爱子要好好照顾他儿子的花山明。
花山敬一这个孩子能这么暴虐，喜欢拿学校里的同学玩弄，有九成责任都是花山明的。
而宫本爱子只是服从上层的打工人而已。
副校长花山明闭上了眼睛，淡淡道。
“宫本老师，你连犯了错，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吗？”
副校长花山明又睁开眼睛。
宫本爱子看到了自家上司那一对非常有识别性的，满是侵略与暴虐的眼眸。
“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这个社会的运行逻辑吗？”
宫本爱子呼吸停滞。
她当然知道副校长花山明说的社会运行逻辑是什么。
作为曾经的枕边人，宫本爱子很清楚花山明是有着强烈阶级意识，且疯狂的想要把这份优越感展现出来的一类人。
一个冷知识，霓虹国人将强者欺负弱者，弱者服从强者视为非常正常的社会运行逻辑。
有些“强者”甚至需要欺负弱者，才能够展现出自己更高的阶级。
这也是花山明纵容自己的孩子花山敬一欺负别人的原因。
在他眼里，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就是人上人，欺负别人是应该有的特权。
而花山敬一欺负佐伯俊雄，花山明欺负宫本爱子。
山谷议员欺负和之古小学。
都是更高的阶级欺负下层阶级，这就是社会运行的逻辑。
宫本爱子就该低下头，接受这份欺负。
“我……”
宫本爱子还想说什么。
校长打断道。
“爱子，好好回家休息吧，我们会把你的辞职补助金准时发给你的，按最高标准。”
辞职补助金最多可以发三年，算是给宫本爱子的封口费。
校长的嘴唇阖上，宫本爱子感觉自己被校长的牙齿咬断，跌入了校长嘴里的无尽黑暗之中。
……
宫本爱子走出了教学楼，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坐下不多久，宫本爱子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未婚夫打过来的。
宫本爱子心里一动，未婚夫是半年前联谊的时候遇到的，本人是个很普通的普通社员，因为人温柔也有点小帅，两个人就好上了。
近期还去见过父母。
两人约定等宫本爱子评上了职称就结婚。
现在宫本爱子的事业落入了谷底，女人的心需要一场安抚。
宫本爱子接通了电话。
“小坚（未婚夫名），我……”
未婚夫过于冷淡的声音冒了出来。
“爱子，我们结束了。”
宫本爱子：“……”
“我不想我的妻子是一个包庇霸凌者的混球，我也不想以后平静的生活被人打扰。”
“我会删掉你的所有联系方式，以后我们别联系了。”
未婚夫挂了电话。
宫本爱子拿着手机僵硬良久，泪水涌出了眼眶。
为什么？
宫本爱子不明白，明明犯错的人那么多？
凭什么只找自己一个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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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惠早早的洗完澡进入了卧室，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水上惠洗澡的时间，有人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躺到床上，信手拿来手机翻开，里面是一个女性朋友约着周末去购物，还有夏目拓希望周末走个约会，最后是水上惠委托的侦探发来的一条信息。
因为确定了佐伯刚雄有不同寻常的能力，水上惠委托了侦探去调查佐伯刚雄的人生经历。
在佐伯刚雄当舔狗的时间内，水上惠也大致了解过佐伯刚雄就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普通的普通人，但在之前佐伯刚雄和水上惠摊牌之后，水上惠便发现了佐伯刚雄绝对不普通。
或者说佐伯刚雄的普通可能是装出来的。
为此简单的调查是必要的，只不过这才调查了一天吧？
自家委托的侦探这么有本事，才一天时间就把佐伯刚雄的底细挖出来了？
水上惠点开了自家雇佣的侦探发过来的信息。
有些让水上惠惊讶，雇佣的侦探发来的信息并不是佐伯刚雄隐瞒的身份信息，人生履历，而是佐伯刚雄的儿子佐伯俊雄被欺负了，这事儿闹得很大，上了趋势榜第一。
水上惠立刻退出了信息栏，上了网，果然在趋势榜第一看到了佐伯俊雄被欺负的视频和讨论。
当然佐伯俊雄的身份信息被隐瞒了，如果不是私家侦探提醒，水上惠都不知道被欺负的人是谁。
不过当看到佐伯俊雄殴打霸凌者的视频的时候，水上惠还是忍不住动容。
佐伯刚雄培训了自己的儿子去报复霸凌者吗？
还把这报复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哦不，是交给了电视台。
水上惠拉开了评论，下面是一圈的讨论。
十日：看了这么多校园霸凌，这是唯一一个报复回去的。
天下布武：天，这个孩子太帅了，尤其挥舞甩棍的时候。
敌在本能寺：这个父亲也是够狠的，儿子也很帅，真的是不得了。
血肉：为什么要打码？我要看原本无修的视频，我要看这个帅小伙揍霸凌者的画面！
大风：大家看到了吗？视频刚开始的时候，那个傻子过来说要揍我们的英雄，然后被打趴了，太爽了，太爽了，这可比电影爽多了！我单方面宣布这段视频是今年最强动作电影！
大三：虽然看起来是很爽，但是到这儿估计就没下文了，和之古小学已经采取龟壳战术了。
看到这儿，水上惠立刻去搜和之古小学。
作为趋势榜第一的校园霸凌的发起地，和之古小学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被大量的自媒体人与记者包围，无数的人围在和之古小学的老师，门卫等教职员工身边询问。
而教职员工对于这些采访采取三不政策，不承认，不否认，不接触。
但凡被围着的教职员工，全都闭嘴让开，不与人说话，被逼的急了就跑开。
水上惠摸了摸下巴。
这所小学有点意思，学校领导人应该很清楚这事儿不大，所以只要忍过一段时间，等舆论冷下来就不会有麻烦了。
霓虹国处理霸凌的流程大多如此，只要躺平不作声，就没人能叫的起我。
水上惠又翻了翻其他视频，其他视频是同样在和之古小学受到霸凌的孩子的父母的采访，这些采访相比起佐伯俊雄的采访只差了一点。
佐伯俊雄反击回去了，把霸凌的同学打的在地乱滚。
而其余的人只能吞下了孩子被欺负的苦果，要不转学，要不孩子不愿意上学，留在家里不出去，有的甚至选择了自杀。
当然这些可怜的家长不关水上惠的事儿。
虽然水上惠愿意给这些家长捐点钱，帮他们的孩子走出人生低谷，但此刻水上惠想的是佐伯刚雄那边需不需要帮助。
照现在看和之古小学那边已经稳定住了，佐伯刚雄建立的战果不会再朝前推。
和之古小学会在逐渐减弱的舆论浪潮中保全自身。
那么，自己加把力呢？
佐伯刚雄，值不值得自己暗地里给他卖个好？
水上惠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博人叔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
次日清晨，早上八点。
佐伯刚雄开车去往自己公司，才开到半路，放在挡风玻璃后的手机响了。
佐伯刚雄拿过来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将车开到一边停下，接通。
松重丰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
“刚雄！好消息，好消息！”
佐伯刚雄疑惑道。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你别告诉我有霸凌的学生跳楼死了，这事儿闹得更大了？”
佐伯刚雄眉头微皱，作为一个成年人，佐伯刚雄很清楚对于记者来说，好消息大概率只是事情闹得更大的消息，而不是会带来正面影响的消息。
“刚雄你把我当什么人，我会把别人死了当好消息吗？我说的好消息是我们县的议员山谷博人早上来我们电视台了，说要录一期和被霸凌者父母谈话的访谈，这事儿有大人物要管了。”
佐伯刚雄惊讶的张嘴。
“山谷博人？那个可能要当琦玉市长的人？”
“对，就是那家伙，我们都在猜测，山谷议员已经不满自己的议员身份，正在谋求成为市长，现在这个霸凌话题热度这么高，他过来露一把脸，赚一把人气可太正常了。”
佐伯刚雄苦笑。
“也不知道这个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霓虹国的政府高层选举与其说是选票政治，还不如说是网红政治，拼的就是谁露脸多，谁被更多人喜欢。
为此霓虹国的议员们大部分都很会蹭热度。
山谷博人蹭趋势榜第一的热度不算什么意外且不正常的事儿，就是这种并不是为了真正的解决社会问题，只是为了蹭热度而解决问题，可能还解决不了问题的态度，总让佐伯刚雄觉得很可笑。
“肯定是好消息，不说了，刚雄，山谷议员已经到了，直播采访要开始了，我倒是想看看这个议员会对学校霸凌这个问题采取什么手段。”
“嗯，再见。”
佐伯刚雄挂了电话。
希望这个什么议员能给和之古小学一点痛吧。
和之古小学越不爽，佐伯刚雄就越开心。
……
中午十二点，和之古小学。原本已经放假的宫本爱子开着车回到了学校的停车场，下了车后，宫本爱子深呼吸了几次，安抚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一步步的，心里发虚的走到了三号教学楼，上了五楼的校长办公室。
再是准备了几番后，宫本爱子在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校长，我是宫本爱子。”
校长冷淡的声音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进来吧，门没关。”
宫本爱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门内是熟悉的办公室装修，但内里多了两个人。
除了校长之外，两位副校长也在。
校长坐在唯一的办公桌后，两位副校长坐在办公桌下方，三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而三角形的每个角点，全都注视着走进来的宫本爱子。
宫本爱子关上了门，朝着顶头上司走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压力的原因，宫本爱子越往前走，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小，三位学校高层体型就越大。
一直到了办公桌前，三位高层已经有十米高，地上一块块白色的瓷砖也变成了巨大的餐盘。
瓮中鳖，盘中鱼。
宫本爱子莫名的觉得自己成了食物，等待面前三位高层的咀嚼。
而作为地位最高，威严也最深的校长，最先朝着宫本爱子放下了刀叉。
“爱子啊。”
校长语气平淡，却让宫本爱子心脏狂跳。
“你知不知道，山谷议员在早上的时候接待了受霸凌者的家庭，还承诺要解决霸凌的问题。”
宫本爱子额头见汗。
“这，这只是……选举年……哄骗选民的欺骗术而已。”
校长缓缓摇头。
宫本爱子感觉校长的餐刀放到了自己身上，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血肉。
“爱子，你让我很失望。”
校长眼睛半眯。
“琦玉电视台放出来的一段音频，两段视频里面，你和那位受霸凌者家族的父亲有两次交谈，每次都让我们学校受到了无端的苛责，甚至连山谷议员都对你的言论感觉到了愤怒。”
校长嘴唇微张，暗红色的嘴唇后一口白牙与黑暗混同。
宫本爱子觉得自己被餐叉叉中，正往这位老人的嘴里送。
“我和两位校长，和其他主任聊了聊，大家都觉得你的言论过于愚蠢，来教祖国的未来似乎有点不合适。”
宫本爱子面色惨白的后退了一步。
校长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
他们希望宫本爱子辞职。
霓虹国的职场有个规矩，做事儿之后，事儿成了，功劳是上司的，事儿失败了，锅是下属的。
现在市议员掺和到了这件霸凌案件里面，学校方也不好装聋作哑的不管，所以推出一个替罪羊，让彼此都说得过去是最合适的了。
而作为两次和佐伯刚雄交流，还猛灌心灵鸡汤，如今已经拉满了民众仇恨值的宫本爱子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凭什么？
宫本爱子看向副校长花山明，眼眸中全是哀求与可怜。
这次的霸凌最大的过错方绝对不是宫本爱子，而是一直庇护自己儿子，就算花山敬一犯了错也帮着遮掩，还提醒宫本爱子要好好照顾他儿子的花山明。
花山敬一这个孩子能这么暴虐，喜欢拿学校里的同学玩弄，有九成责任都是花山明的。
而宫本爱子只是服从上层的打工人而已。
副校长花山明闭上了眼睛，淡淡道。
“宫本老师，你连犯了错，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吗？”
副校长花山明又睁开眼睛。
宫本爱子看到了自家上司那一对非常有识别性的，满是侵略与暴虐的眼眸。
“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这个社会的运行逻辑吗？”
宫本爱子呼吸停滞。
她当然知道副校长花山明说的社会运行逻辑是什么。
作为曾经的枕边人，宫本爱子很清楚花山明是有着强烈阶级意识，且疯狂的想要把这份优越感展现出来的一类人。
一个冷知识，霓虹国人将强者欺负弱者，弱者服从强者视为非常正常的社会运行逻辑。
有些“强者”甚至需要欺负弱者，才能够展现出自己更高的阶级。
这也是花山明纵容自己的孩子花山敬一欺负别人的原因。
在他眼里，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就是人上人，欺负别人是应该有的特权。
而花山敬一欺负佐伯俊雄，花山明欺负宫本爱子。
山谷议员欺负和之古小学。
都是更高的阶级欺负下层阶级，这就是社会运行的逻辑。
宫本爱子就该低下头，接受这份欺负。
“我……”
宫本爱子还想说什么。
校长打断道。
“爱子，好好回家休息吧，我们会把你的辞职补助金准时发给你的，按最高标准。”
辞职补助金最多可以发三年，算是给宫本爱子的封口费。
校长的嘴唇阖上，宫本爱子感觉自己被校长的牙齿咬断，跌入了校长嘴里的无尽黑暗之中。
……
宫本爱子走出了教学楼，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坐下不多久，宫本爱子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未婚夫打过来的。
宫本爱子心里一动，未婚夫是半年前联谊的时候遇到的，本人是个很普通的普通社员，因为人温柔也有点小帅，两个人就好上了。
近期还去见过父母。
两人约定等宫本爱子评上了职称就结婚。
现在宫本爱子的事业落入了谷底，女人的心需要一场安抚。
宫本爱子接通了电话。
“小坚（未婚夫名），我……”
未婚夫过于冷淡的声音冒了出来。
“爱子，我们结束了。”
宫本爱子：“……”
“我不想我的妻子是一个包庇霸凌者的混球，我也不想以后平静的生活被人打扰。”
“我会删掉你的所有联系方式，以后我们别联系了。”
未婚夫挂了电话。
宫本爱子拿着手机僵硬良久，泪水涌出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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