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见面_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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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见面

  天色乍亮,相府里就喧嚷起来,晏青染头发都没梳就领着小意去看热闹了。

  离老远就听见晏祯气沉丹田的怒吼声,晏青染赶紧拎起裙摆加快了步伐,过去就看到他三哥正举着个水桶跪在地上,身上已经湿了一多半。

  两个姨娘都在旁边站着,白姨娘碍于自己的生母身份,没敢阻止晏祯教育儿子,倒是高姨娘温声劝了几句,但显然晏祯也没听进心里去。

  他伸脚踹了晏青淮一下,指着他的鼻子骂:“平时上蹿下跳的找不到人,没钱了倒是知道回来偷东西了,你到底有没有把你老子放在眼里?”

  晏青淮低眉顺眼地垂着脑袋,嘴上却说:“我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偷呢?”

  “你还敢顶嘴?”晏祯恼极,又去踹了他一脚,怒气冲冲道:“你长到这个岁数,既不成家也不立业,书没认真读,正经事也没做过,可曾给家里赚过一文钱?”

  晏青淮道:“我早年闯荡江湖,离家好些年也没饿死过,若非爹召我回京,说不定此时也能做个江湖豪侠,哪里还需要靠爹来养活?”

  “什么江湖豪侠,不过是沽名钓誉,辱我晏家名声!”

  “爹可以对我有偏见,不可对江湖人有偏见,您高居庙堂,怎闻江湖之远?”

  “你……”

  父子二人吵起来,谁也不肯服软,晏青染躲着又看了一会儿,见晏祯从管家手里拿起藤鞭要对晏青淮动手了,才赶紧跑出去扯了他的衣袖阻拦。

  “爹爹今日不用办公吗?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她站在晏祯和晏青淮中间,挡住了父子冲突,笑眯眯地问他。

  晏祯瞥了她一眼,把怒气往下压了压,冷哼一声道:“公务也不妨碍我来教训这个逆子,你别想着给他求情了,离远一些,当心误伤到你。”

  晏青染假装没听懂他的话,仍然笑着问他:“爹爹用早膳没有?”

  “我迟早要被这个逆子气死,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晏祯挥了挥手中的藤鞭,冲站在旁边的小意吩咐道:“把小姐拉过去看好,若是误伤到她,便唯你是问。”

  小意撇着眉毛看向晏青染,只觉得左右为难。

  晏青染忙道:“纵是三哥不对,您骂他两句解气就罢了,何必真要动起手来?他也是我阿娘亲手教养过的孩子,若是娘亲还在,才不会让您这么欺负他呢。“

  “这时候提起你阿娘做什么?”晏祯黑着脸,火气大的快要溢出来了,“父亲教子乃是天经地义,何谈欺负二字?即便是你阿娘还在,也不会像你这般包庇于他。”

  话是这么说,他却还是丢了藤鞭,只是脸上仍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晏青染有些心虚,一手搀扶住他,一手给他顺了顺后心,温声劝他:“老话说家和万事兴嘛,您要教训三哥自然是理所当然,但也没必要拳脚相加,又动起家法。我不是故意提起阿娘惹您伤心,只是您若要动手,姨娘自然不敢阻拦,只有在心里伤心罢了,而如果阿娘在世,您觉得她会任由您这般对待三哥吗?”

  晏祯没说话,偏头扫了一眼白姨娘,果然见她捏着帕子眼圈儿通红,但从始至终也没说出半句给她儿子求情的话来。

  他沉声叹了一口气,脸色稍有和缓,晏青染当即把人拉走,嘀嘀咕咕地说:“爹爹平日公务繁忙,总是瞧不见人影儿,我也有许久未曾与爹爹一起用早膳了,难得有个机会,我马上回去梳洗过就去陪爹爹用膳,爹爹先去膳房等我吧。”

  说着悄悄扭过头,迅速冲晏青淮使了个眼色。

  晏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顾哀声叹气道:“自从陛下遇刺,便再也没有上过朝,她倒是信得过我,凡是要露面的事,无一不交给我来来处理,可怜我一把年纪,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只能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晏青染道:“许是她伤势太重,还需多加休养呢。”

  晏祯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不心疼你爹累死累活,倒心疼起她早就愈合的伤口来了?”

  “是我多言了。”晏青染不想和他争辩,直接选择闭嘴。

  晏祯的确是忙,晏青染回去洗漱后陪他吃了顿早膳,之后他就匆忙出门了。

  晏青染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又碰到晏青淮,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整理过了,虽然如今天气转暖,但春日里毕竟还有几分清凉,但晏青淮手里却还拎了把折扇,装模作样地扇上几下,好一副翩翩公子的作态。

  “我还怕你浇了冷水染上风寒,现在看来,三哥的身体格外康健,别说浇了冷水,哪怕再挨上几鞭子也无妨。”晏青染嫌弃地揶揄他几句。

  晏青淮厚着脸皮,丝毫不觉脸上无光,还摆出架势给她拱手作揖,嘻嘻笑道:“妹妹又说什么生分话,方才你救我于水火,我还未向你道谢呢。”

  “我不要你的道谢。”晏青染撇撇嘴,走近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少要惹爹爹生气就好,他年纪越来越大了,素日公务缠身,还要为你劳神操心。”

  晏青淮道:“是是是,妹妹的教诲我都记住了,以后再不敢同他顶嘴、惹他生气。”

  他从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晏青染知道他左耳进右耳出,便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是又叮嘱道:“你若想在外面待着不回家,又实在没钱花,就偷偷来找我便是,在自己家里做出偷盗行径,也难怪爹爹生气,实在太不像话了。”

  晏青淮点点头,做出十分感动的模样,捏着袖子拭了拭眼角,见左右除了小意这丫头也没有旁人,便低声对晏青染说:“我也不是爱挥霍的人,没钱花更不是因为大手大脚,实在是我和旁人合开了个馆子,因我想占大头,便只能出最多的银子,这才把口袋掏空了。”

  “你开了什么馆子?”晏青染扬起眉,生出些兴趣来。

  晏青淮抬着下巴,冲她使了个眼色,“我带你去瞧瞧?”

  “爹爹刚走,你就要溜出门了?”

  “他可没说禁我的足。”

  见晏青淮一脸得意,晏青染仔细一想,晏祯方才虽然生气,但的确没提要禁足的事儿,她稍加思索,觉得左右无事,便点头同意了。

  一路上听晏青淮描绘的天花乱坠,晏青染还以为他的馆子已经开起来了,结果到地方才发现只有一处空落落的门面,连张桌子都没摆起来。

  “我准备开个酒馆,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江湖酒馆,虽然现在还没开始经营,但一旦开张,一定会成为整个上京最声名远扬的酒馆。”晏青淮拍着胸脯,大言不惭道。

  晏青染瞥了他一眼,带着小意转身就走。

  晏青淮在后面嚷嚷:“妹妹哪里去?还没开始参观呢。”

  “三哥还是等开张之后,再邀请我来参观吧。”晏青染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早知道晏青淮是个不靠谱的,她居然还真信了他的邪,跟他跑出来看什么他倾家荡产打造出来的酒馆,结果也只是让她大失所望罢了。

  没有约人同游,晏青染一个人也不想在外面多待,便和小意打道回府,结果刚行至巷角,恰巧与一人打了照面,晏青染还没反应过来,小意先喊了一声:“小穆大人?”

  “晏姑娘,小意姑娘。”穆临风后退一步,冲她们作揖行礼。

  晏青染微微颔首还礼,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有些疑惑道:“小穆大人这么会在这里?”

  穆临风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道:“晏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晏青染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问:“她出……出来了?”

  穆临风点点头,看了一眼状态外的小意,又对晏青染道:“主子现在正在悠然居等候,请晏姑娘移步,随我去同她会面。”

  话已至此,晏青染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穆临风在前面引路,晏青染领着小意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因相隔不远,很快就到了悠然居,晏青染前几日才跟徐锦玉和上官仪约在此处,并不觉得十分陌生。

  他们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的雅间门口,穆临风停了脚步,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晏青染会意,便吩咐了小意一句,让她在外面等候,穆临风伸手为她推开了房门,目送她走了进去后,又将房门掩住。

  雅间布置的大都差不多,除了桌椅之外,还有供人歇息的软榻。

  晏青染进了房间,打眼看到的便是摆了一壶茶和几盘茶点的桌子,但桌边空无一人,她错了眼神过去,便看到明棠侧身倚在软榻上面,正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染儿分别,盖有三十年矣。”

  明棠坐直了身子,冲晏青染招了招手。

  她穿一袭青衫,外罩素纱,以红丝带为腰系,坠一块紫玉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帝王威严,更像个寻常人家的知书小姐,眉眼间写尽了温柔。

  晏青染远远看着她,眸光微颤,近前走了两步,福身行礼,给陛下请安。

  明棠道:“既然不在宫里,就不讲究这些虚礼。”

  她又招招手,并直接开口道:“过来这儿,让我好好瞧瞧。”

  晏青染就走过去到她面前,又被她拉着手按坐在身旁,用了另一只手拂去额际的发丝,盯着原来那片伤口处看了好一会儿。

  “宋瑾的药不错,的确没留什么疤。”明棠松开手,笑着说了一句。

  晏青染回过神来,脑子转得飞快,迅速捧了她一句:“宋医正是陛下钦点,自然医术卓绝。”

  明棠笑意未散,捏了捏她的掌心,故作不满道:“我如今是微服,你一口一个陛下,岂不是白费了我的苦心?不如改口,唤一声君宜罢。”

  “臣女不敢。”晏青染咬住下唇,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眼里写满了恭谨。

  “有什么不敢的?”明棠挑起眉,不以为然道:“一个称呼而已,难道除了我,还有人敢治你大不敬之罪?染儿,你忘了你第一次在宫里留宿那日,我答应过你什么了?”

  晏青染没有回答,似是在沉思,明棠自己开口道:“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你。”

  “陛下有陛下的恩典,臣女感怀于心,却不敢恃宠而骄,在陛下面前放肆。”晏青染低下头,跟背书似的一板一眼,重复着她爹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但不过瞬息就破了功,还没等明棠说话,她反手就捉起了明棠的手,看着她手指上密密分布的一些细小伤口,瞪圆了眼睛问:“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明棠随意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漫不经心道:“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

  她自己不在意,晏青染可急了,因为她大概能知道这个金尊玉贵的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给自己弄了满手伤,毕竟她亲手所制的宫灯和簪子,现在还在晏青染房里放着呢。

  “陛下以后不要再研究什么手艺活儿了。”她巴巴地看着明棠,十分认真道:“陛下的手是批阅奏章,指点江山的,而不是哄我开心的。”

  明棠又笑起来,用自己因布满伤痕而略显粗糙的指尖蹭了蹭她细嫩的指尖,温声道:“哄得你开心了?那就如我所愿了。”

  晏青染咬住下唇,把手往外抽了抽,明棠却用了力气握住不放,看着她未经磋磨,未沾阳春之水的纤纤玉指,蓦然之间偷红了眼眶。

  “是我早该还给你,注定还给你的。”她低声呢喃一句。

  晏青染没有听清这句话,动了动耳朵,忍不住问道:“陛下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夸你手指生得漂亮。”明棠捧起她的手,如同赏鉴珍宝地盯了片刻,忽然微微颔首,在她指尖轻吻了一下。

  晏青染猛然挣脱束缚站了起来,双手都攥成拳头藏在身后,满脸通红地看着明棠,却眼神飘散不敢直视,隔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登……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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